霍景琛看着她的笑脸，恍惚又回到了三年多以前。
那时他也是这般想要跟她离婚，而她看着柔柔弱弱，实则却坚定清冷，不仅毫不在意他跟别人闹出的花边新闻，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替他掌管钱财。
“嗯哼……”霍景琛想着，又忽然轻哼了声，单手捂住腹部，几乎趴到桌上。
顾晴欢愣怔了下，笑容消散，“你……怎么了？”
“被你气得胃又疼了。”霍景琛彻底趴在了桌上。
顾晴欢面色沉了下来，“是你没吃药吧！”
她起身过到客厅将胃药找了回来，冷冷递过去，“吃了。”
霍景琛捂着腹部没动，眼皮掀起看了她一眼，吐出两字：“喂我。”
顾晴欢心里恼了下，可看他这虚弱憔悴的样子，又止不住心软，还真倒出两粒药喂进他嘴里，又将水端过去，好让他将药咽下。
霍景琛吃了药，还是趴在桌上捂着腹部没动。
“别坐在这里，时间也不早了，可以去床上躺着。”顾晴欢推了他一把。
霍景琛看过去，有气无力地道：“你扶我上去。”
顾晴欢没办法，只得拉起他的手架到肩膀上，又环过他腰肢，半扶半抱着往楼上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人比以前要轻，就连腰也更瘦了两分。
可转念一想，这人都想要跟她离婚了，她做什么要还关心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顾晴欢压下心头酸涩，终于将男人扶上二楼主卧，进到屋里就要将人甩上床去，那勾着她肩膀的手却顺着一带，也将她压了上床。
顾晴欢挣扎了下，有些不满，“你做什么？”
“脏……”霍景琛声音低沉，听着还是无力的样子，“先扶我去洗个澡。”
顾晴欢才懒得甩他，扒开勾住她肩膀的手就站了起来，“我只是帮妈来拿东西的，要洗澡，你自己去洗，实在疼得受不了，叫阮萍儿过来给你看看，她原本不是你的家庭医生吗？”
“你这是在吃醋吗？”霍景琛躺在床上，侧过脑袋看着她，眼里似乎还流淌着暖和笑意。
顾晴欢被这笑意欺骗，竟觉得他还是欢喜的，还是喜欢着她的。
顾晴欢鼻子酸了下，“如果我说吃醋，你就疼死也不会叫她来吗？”
“我确实不想叫她过来。”霍景琛慢慢坐了起来，大概是胃药起作用了，胃部没有开始那么疼痛难忍，“如果你今天离开的话，说不定我忍不住疼痛还是会将她叫过来。”
“那你就叫她过来！”顾晴欢心头恼怒，丢下话语，转身要出去。
“叫她过来睡你的床，穿你的衣服，然后上你的老公，这样你也不在意吗？”霍景琛的声音从后来传来。
顾晴欢停住步子，拳头忍不住紧了紧。
她没回过头去，也没看到霍景琛眼里的悲伤。
“要走的话，好走不送。”霍景琛撑着身体站起来，朝浴室走去，“你不愿意离婚，以后这样的事还有还会发生很多很多次，你得习惯。”
顾晴欢咬住内唇肉，很快尝到口齿间的血腥味。
后头传来“哐”的一声响，是霍景琛进了浴室。
顾晴欢垂下脑袋，视线有些模糊了。
她想，她还是有办法阻止这点的，只要给远在海洋那头的公公婆婆打个电话，就能轻易制止这一切。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霍景琛心不在她这儿了，就算止住了他带别的女人进门，他同样可以去外面跟别的女人生活，给她们好看时尚的衣服，甚至跟她们上床。
顾晴欢抹了把眼泪，从主卧出了来，看着这诺大又空荡的霍家，竟有些茫然。
也不知道她在走廊上站了多久，屋子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好像有谁跌倒在地。
顾晴欢转过头，就将霍景琛一身狼狈地从里面冲出来，身上浴袍松松垮垮，好似随时都会散落开来。
他一冲出来主卧，还想要冲向楼去，可一出门抬眼对上顾晴欢的眼睛，又猛然止住了步子，眸中不知是闪着庆幸还是惊喜的光。
“怎么了？”顾晴欢被他这样子弄懵。
霍景琛却突然放松下来，面上闪过意外，克制住心里涌出的欢喜，声音听着有些冷：“你怎么还在？”
“这是我家，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顾晴欢奇怪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他这样子，看着像是要去追谁。
这想法一过，顾晴欢心头平白就有些欢喜，“你这么匆忙出来，是想要去哪儿？还是想……”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想出来确定下你走了没，然后好打电话让阮萍儿过来。”霍景琛重新系好腰带，转身回了主卧，“你要走怎么还不走，是想看着我叫阮萍儿过来在你面前卿卿我我吗？”
“景琛……”顾晴欢唤了声，心头那涌起的欢喜已经迅速湮灭，“你真的想跟我离婚吗？”
霍景琛步子略停顿了下，道：“是。”
顾晴欢眼里最后的光熄了下来，“好，我签。”
霍景琛蓦地停住了脚步，心口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你终于想通了？”
“不得不想通啊……”顾晴欢吸了下鼻子，声音柔柔的，“我想要强撑着，就像三年多以前，哪怕结婚后你就把我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哪怕时隔两年，你一回来就说离婚，那时我撑住了，然后我以为你爱上了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笑了下，“景琛，你有爱过我吗？”
霍景琛抿着嘴没有回答。
“是我自作多情了，三年前我应该失踪得更彻底，那样你跟阮萍儿之间就再也没有阻挡，可那不是我的错，我没想过你认识权富贵，也没想过会再遇到你，更没想过……你还会想要我回来。”顾晴欢轻轻笑着。
先前拥有的所有勇气，那打定主意要死撑下去的勇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这般突然崩溃。
顾晴欢深吸了下鼻子，“那离婚协议，你明天让徐秘书过来拿吧，我这几天住在池浅那边，再见，还有……祝你幸福。”
她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一步一步，没有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