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欢打开手机录音,目光微微侧过去,想要看清男人的长相。
墙壁之外,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对方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简单衬衫,此刻脸上正挂满不耐烦。
“你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我们还没有收到钱,万一那人不愿意给了怎么办?”樊建强对何月语气里的依赖,无动于衷。
何月颤抖了一下,“你只在乎钱?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会派人杀我?”
樊建强笑了笑,“你那么精明,每天都让自己处在记者的镜头中,不就是为了让他没有动手的机会?放心吧,我们都很安全。”
顾晴欢还想听得再仔细一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一个易拉罐。
这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
“谁?”樊建强冷喝一声,神色阴沉地走来。
顾晴欢握紧拳头,从地上捡起一块转头等待。
只听到几声闷哼和杂乱的脚步声,四周恢复了宁静。
短暂的平静之后,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一步步朝她靠近。
顾晴欢刚要扬起转头,对方立刻举起手来,“是我,陈柯。”
顾晴欢侧身一看,何月和樊建强,竟然不见了。
*
阴暗的地下室,水泥潮湿,“吱吱”乱叫的小耗子四处乱窜。
何月和樊建强双眼被蒙上,各自绑在距离对方不远的地方。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在樊建强面前放下了一个盆,樊建强不安地扭动身体,“你们想干什么?”
手腕一疼,似乎被利器划过,紧接着,盆里响起了沉重的液体低落的声音。
“很快,你的血就可以将整个盆子滴满。”一道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
樊建强左右一想,立刻猜到有可能是那人派来的人,他激动地大吼,“不关我的事!你们杀何月就好,可我什么都没参与,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樊建强你胡说什么?是你说我们赚到这笔钱就远离是非,你怎么能栽赃陷害给我?”何月尖声喊道。
可怕的寂静中,刚刚那道声音,忽然嘲讽地笑了,“宋雪跟你情同姐妹,你为了钱,出卖她倒是爽快。”
何月咬着唇,声音颤抖,“我劝过她,可她却不知死活,非要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那人。我知道那人最讨厌威胁,反正宋雪迟早是死,我还不如跟那人配合,留一条小命给自己。”
“你说的配合,是指将宋雪的死,栽赃给霍景琛?”眼前的布条被掀开,何月惊讶地看见,自己面前正站着霍景琛。
她心里一沉,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樊建强,他面前摆着的盆子里,已经滴了半盆清水,而他的手腕上,根本就没有伤痕。
何月立刻什么都明白了,他只不过是对她进行攻心而已。
“我只剩最后一个问题,”霍景琛眸光沉沉,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雷胜和雷洪,谁是宋雪孩子的父亲?”
*
“来!再陪我喝一杯!”金碧辉煌的装潢里,一个皮肤满是皱纹的老头穿着睡袍,衣襟胸口大敞,几根杂乱稀疏的胸毛肆意生长。
“老爷子,你不能再喝了,咱们玩点别的游戏吧。”
泳池边,穿着比基尼的女人们娇笑着包围他,雪白的肌肤,妖娆的身材,和空气里漂浮的浓郁香水气息,酒池肉林,不过如此。
雷洪眯着浑浊的眼睛,干枯如树枝一样的大手,重重拍上刚刚说话那女人的屁股,“啪”的一声响之后,女人娇笑着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坐在了他怀里与他缠绵。
“怎么......”女人忽然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话声刚落,泳池里的欢声笑语,忽然停止了。
女人察觉到自己说错话,有些害怕地松开手,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老……老爷……”
水声“哗”的响起,雷洪踏上岸,捡起浴巾擦了擦脑袋,见女人不知所措地泡在泳池里,他慢慢蹲下来,冲她勾了勾手,“别愣着,过来。”
女人不安地游向他,仰起纤细的脖子,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意,“老爷子,我这就给您……呃……嗬嗬……”
她忽然张大了嘴,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来。
女人们紧紧捂着嘴,眼神里泛着惊恐的神情,明明很想尖叫,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捏住脖子,发不出声音。
雷洪将带血的匕首,在女人雪白的肌肤上擦了擦,随手递给身边的保镖,缓缓起身。
“怎么不说话了?谁说......谁说的!”他孱弱如枯枝一样的身体硬生生站直,额头青筋暴露地咆哮。
泡在泳池里的尸体缓缓下沉,染红一片,女人们噤若寒蝉,流着泪发抖。
“爸——”雷胜缓缓出现,神情平静,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早已习惯。
雷洪没有看他,阴沉沉走到一边坐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雷胜垂下头,“霍景琛从潘斌手里逃了。”
“混蛋!”雷洪一巴掌扇过去,雷洪没有躲避,硬生生挨了下来。
“你不是跟我说,这计划万无一失吗?霍家这个小杂种一天不除,你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滚!”
雷胜眸光低垂,说了一声“是”之后,恭敬地退出来。
他走到玻璃门前,从浮起的倒影上,看见了脸上的伤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算上身上的,总共也有十几处了吧。
雷胜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之后,徐徐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间,他靠在墙上,打了个电话出去,“我让你接的人,你接到了没有?”
得到肯定答复,他丢掉烟蒂,抬脚碾灭,走了出去。
廖家,灯火阑珊。
“说来也奇怪,巷子里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陈柯绘声绘色地跟他们形容白天发生的事。
高龙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跟踪不到人也就算了,就别瞎给自己找理由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嫂子。”陈柯指向顾晴欢,发现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顿时缩回了手。
“现在怎么办?本来打算找何月问个清楚的,结果她也不见了。”池浅闷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