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凉见溪鹊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然后一步一步跟失了魂一样的往她的拱门这边走,见她没怎么留意这边,自己立刻一溜烟的往后面跑了去。
她可不想等溪鹊一出门就看见自己,毕竟就算是再低贱的过去,她现在也有足够的能力发泄出来,这种节骨眼上,还不是谁往枪口上撞谁倒霉。
自己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居然就围着转了一圈,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唉……”她靠在宫墙边,自己一天之内就迷了两次路,果然还是不适合住这种大的地方,天生的穷酸命。
“怎么,刚刚偷听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的,现在怎么就愁起来了?”
嗯?
谁在说话?
左丘凉能听出来,那个声音是从上面传出来的,猛的一抬头,竟有个人坐在那高高的城墙瓦沿上。
“呃……拜,拜见冰王殿下。”她低下头,又是心虚又是害怕。
心虚,是因为自己刚刚偷听被抓了个正着。
害怕,是因为对方是冰王,自己是个随侍。
这人要是想因为自己偷听而捏死她一只蝼蚁,绰绰有余。
溪司看着她这幅样子,越发觉得有些好笑:“礼就免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侍女那么简单。”
左丘凉愣了愣,然后抬头看着那个坐在城墙上的人。
“我还知道,你名义上的主子,其实是个男的。”
她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都说醉芳倾城是名扬天下的花楼,却没人知道这明艳动人花魁是谁。”溪司笑了笑:“可我知道,她虽姓左丘,字却不叫温。”嘴角上的弧度越高,便牵动着眯起眼睛来:“是吧?阿凉。”
左丘凉只觉得后背一阵鸡皮疙瘩,收回那因行礼还搭在一起的手,扬了扬头发,似乎并没有因为被看透而感到有什么畏惧:“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们?反而帮我,又告诉我?”
“嗯……让我想想,或许,是因为你长的还不错?”他看着正前方,摸着自己的下唇瓣,还真有点思考的样子:“有点像……我的妹妹?”
妹妹……
那个溪鹊不就是他妹妹吗?
可自己这长相,似乎八竿子跟她打不着一撇?
左丘凉瞅着他,不满的说道:“那您的妹妹还真是不少。”
溪司的灰色眸子左丘凉很少见到,不,几乎是从未见过除了他以外的人,有这种颜色的瞳孔。
那里面,就好像蕴含着失望,毁灭,没有感情一般,令人琢磨不透,却也不想了解。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又重新看着左丘凉:“你们这么大的把柄在我的手里,不如考虑听听我后面说的话?”
左丘凉的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您是冰王,我想我们不会是同路人的,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溪司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胜利者模样:“你错了。”
他带着那种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气压,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从这里直接离开,之后那个假花魁和你一起被处死,要么,就是接受我的条件。”
左丘凉那环在胸前的小手狠狠地攥起一个不大的拳头,看起来又倔强,又是弱不禁风。
“你……”她瞪着的目光越发狠厉起来。
溪司却全然不理会她的一举一动:“你没有时间考虑,执法者的耐心一向有限。”
这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看了许久,就连出门时早已过了晌午的太阳也开始渐渐西落。
此刻的左丘凉觉得自己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挥手打在磐石上一般,没有能力做丝毫的挣扎。
“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开口,声音已经变得比先前要弱上几分。
溪司就好像是一直在等这句话一般:“很简单。”他指着远处的一处建筑:“看到那金光闪闪的流银殿了吗?”
左丘凉扭过头去,看着那整个流银南城最高大宏伟的金色神殿,尽管自己深处城墙内,还是觉得那光芒跟太阳一般,令人不忍直视,却无限向往。
她轻轻点了点头。
“走进哪里。”
“走进?”
她不解的又回过头来,仰着脖子凝视着溪司:“只需要走进去这么简单?”
溪司抬起手,只见他的手心里凝结出一朵霜花,那霜花被阳光照耀着,似乎就要融化一般。
“等你有一天真的走进去了,或许有些事情,就会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
……
“等你真的走进去了,或许有些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简单了。”
左丘凉趴在绵软的床上,脑袋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这句话。
她总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冰王居然有闲情陪着自己闲聊了这么一会,怎么会只有那么简单……
“恩人,你刚刚去哪了?”
倾百肆坐在门口不远的桌子边,大口大口的吃着已经有些发凉的饭菜,许是有些饿急了,吃的也格外香。
“刚刚……出去走了走。”左丘凉掀开垂在床边的帐幔,探出头来,看着倾百肆:“对了阿肆,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倾百肆嘴里填的满满的,咿咿呀呀就开始回答:“嗯嗯……挺好了……”
左丘凉从床上跳下来,往他跟前走去:“那咱们都已经住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跟倾辰他们取得联系呀?”她盘腿坐在倾百肆的对面,拿起筷子来:“这皇庭都是封堵的,进来了就像是金丝雀一样一直被圈养着,根本没办法让他们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倾百肆咽下嘴里被自己嚼的稀碎的饭食:“这就是我让你跟我来的原因呀,早先就知道了进来肯定跟外面取得不了联系,我们就在这里查探,等我哥哪天忍不了了,自然就会跑来把我们捞出去了。”
“那你的意思……不就是……照这么说的话,就算是让别的艺女来了,她在里面是死是活在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意义?”
倾百肆继续吃着:“也不全是,我哥也有想办法传递消息来着,不过看起来都对他的消耗太大了,不然你以为我就是单纯想来探险的吗?如果不是不想让我哥那么累,我才懒得这么单刀直入,还出卖色相。”
左丘凉一把抓住他的筷子,不让他继续吃:“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意义啊,反正你知道了只会更加坚定来的心,你都答应要来了,咱俩在这里面的日子还长着,在后面说也不迟呀,不然这一天天过得多郁闷呀……”
“可你日日都在冷乌迟的身边,就留我一个人天天闲着,实在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