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大陆四城都下着大雪,风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进衣衫里,尽管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都会不免觉得有些瑟缩。
这片广饶的大陆分为四座城域,每一个城域都有主宰一方的势力。
而此时,最不惧怕寒冷的西方冰族,拥有至高无上权威的凛寒阁却燃起了熊熊大火。
众所周知,这种天降的圣火是天族人的惩罚,但是却不知为何在此时无故出现。
“圣火的降临,常年活在冰川中的冰族同胞因为承受不住这能融化人的火焰,我们有许多的家人、朋友都死在了这场灾难中……”
“幸得,有我们的老冰王出手——用自己毕生的修为熄灭了天族的怒火,拯救了冰族!”
听到大祭司说的话,站在祭坛上的溪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他按照指引,继续着继位流程,拿起了那柄象征冰族权威的冰杖,高高举起。
“而我们,这些普通的冰族人,也将迎来冰族伟大的新王,冰王唯一继承人——溪司大人!”
水蓝色的这片天地,瞬间沸腾起来,万人的敬仰,欢呼声,一阵阵传入溪司的耳朵,他没有任何喜悦,就是静静的抬头看着天空,也许有的人以为,他在思念已经故去的老冰王,也或许,他在思念自己消失已久的妹妹……
……
……
两日前——
凛寒阁内。
“父亲,我刚刚接到消息,被关在地牢的栗戚夫人失踪了。”一位冰族的少年推开厚重的冰门走了进来,神色没有丝毫紧张。
“什么?那你还不赶紧差人去找她?”冰王皱着眉头,质问到。
只见少年笑了笑:“孩儿觉得……已经没什么可找的了,她即是天族的人,自然有她的方法让您找不到。”
他的目光接而冷冰冰的看着眼前那个有些年迈的男人:“尊敬的冰王,说起来这些都是您自己带给冰族的灾难,冰族是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而您此刻最应该做的,不是去抓栗戚夫人,而且去阻止天族的惩罚。”
“溪司……你……”
“相信我,我一定会是冰族下一位优秀的王,作为您的儿子,我倒是可以答应帮您找回您记挂在心上多年的女儿,您觉得怎么样?”
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冰王面前,幽灰色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讽刺的意味。
“……溪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但是你在我眼里是我最优秀的儿子。”
“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不只是因为你自己……你要记住,冰族的王不是荣耀,而是永无止境的责任……”
话音刚落,老冰王就从他那纯冰雕的王座上起身,缓缓走向少年来时的那扇门。
当他走到门前,又停顿了一下:“还有,放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自以为是,我很爱栗戚。”
溪司收起挑衅的笑容,脸上不再有了胜利者的自信,而是面对着冰冷的王座一点一点渐渐低下了头,他看着晶莹剔透的地面,听到关门的“卡塔”一声,原本轻松的眉头在下一刻染上一丝悲伤。
良久,眼角似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慢慢从脸颊滑落。
……
……
十六年后。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的寻欢节,流银王把宴设在了流银殿,这样一来估计比前几年的都要热闹呢~”
“听说了啊,要不到时候我们混进去凑凑热闹吧?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流银殿敞开大门的时候诶!”
“可是万一被侍卫查到就不好了……”
“怎么,我们醉芳倾城这么赫赫有名的地方还不能去看看了?”
这几个女子口中的醉芳倾城位于流银南城最繁华的地带,是四城里面赫赫有名的花楼,这里面服侍的女人都是才艺美色集于一身的尤物,自然都是千金难求的。
而这些万人渴望的尤物,每天都在讨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去看什么流银殿啊,寻欢节的时候说不准咱们醉芳倾城比那些国主聚的地方都要热闹呢,你们听说了吗,住在楼顶的花魁今年会出来助兴,她那名号一散布出去,还有谁敢不来?”
“啧啧,看来我们的掌柜又要大赚一笔了,嘿嘿。”
与此同时,醉芳倾城最后一座雕花楼的最顶端,正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伸了个懒腰,磨磨唧唧的从床上爬起来:“阿炫,赶紧把我的点心拿进来,我饿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那扇镶金的镂花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再之后,就是提高了几个分贝的不满:“左丘凉!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来的少年面红耳赤的将门又迅速带上。
“噗嗤……”被唤作左丘凉的女子笑了笑。
“哎呀呀,你放在那里就好了,又没说非让你进来……”她不以为然的道。
“你平时能不能检点一些,我好歹也是个男的……你作为花魁,至少要有一个尊贵女人的样子……”门外传来阿炫持续不断的责备声。
不过说起来,他也只有这种时候看起来会比较可爱一些。
“你说什么呢,花楼的头牌本来听着就没那么干净,你还讲的跟哪里的公主一样。”左丘凉打趣道,顺便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见门外的人迟迟没有反应,干脆将门直接打开。
“你也别这么说啊……虽然花楼的人确实不怎么光彩,但是……你……你就是醉芳倾城地位最高的啊……”
左丘凉看着门外端着盘子的阿炫,一脸愁容的说着这些话,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哈哈哈,好啦好啦,知道了,你那么认真做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阿炫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微微的泛红,自己也感觉到是被她调戏了,但依旧沉稳的接着话:“那你以后不能这样说了。”
对阿炫来说,也就左丘凉一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隐隐记得,九年前的秋天他自己逃荒到南城,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所有的一切都没什么印象了,那时候秋天已经开始转凉了,他没有厚衣服,只能衣衫褴褛的在街上偷吃的,每天都在被追赶的疲倦中生存。
只是他再怎么苟活,终究不能抵御那寒风的刺骨,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这个奇特的女孩就出现了。
那时候的左丘凉也不是醉芳倾城的花魁,她就是个穷商贩的孙女。
那时的她好心收留了他,并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阿炫,至于这名的由来,也简单的很,炫耀的炫。
大概是因为这一老一小的都不喜欢那些趾高气昂的富贵人家,虽然被践踏惯了,却也保持着最基本的厌恶。
小左丘凉的爷爷也是个特别善良的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让阿炫留下来,但是因为要养两个孩子实在不易,最终还是难熬负重。
左丘凉的爷爷去世后,她就带着阿炫找地方谋生,于是就凭着自己的长相来到了醉芳倾城。
对于阿炫来说,眼前这个姑娘一直是个很厉害的女子,仅仅凭着自己微薄的能力,就一步步走上了花魁的位置,并且还一直护着自己。
他看着这个披头散发,还吃着点心的小女人,有些心痛,却又有些无奈。
“诶,阿炫,你也来吃吧,你看你瘦的都皮包骨头了,是不是那个魔头又让你干重活了?我跟你讲,你以后不要听她的话,下次要是再被欺负,你就……”
阿炫实在听不下她这没完没了唠叨,索性打断:“知道了,我吃就是,你别说了。”
她这叨叨了一通,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跟着吃点东西。
左丘凉嘴里塞的满满的,瞪了阿炫一眼。
“哎,对了阿凉,我听她们说你今年要过寻欢节?”阿炫边问,边很听话的拿起一块甜糕塞进了嘴里。
“对啊,天天闷在里面空有这花魁的名字有什么好玩的,我听说冰王这次寻欢节会来南城,传说这个冰王是个美男子呢,可不是要见识见识?”
左丘凉嘴上说着,那满是油渣的双手也不安分的撑到下巴上,一脸的痴汉相。
阿炫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呛了口:“咳咳,别做白日梦了,冰王就算是会来南城,也不会来这种花楼的,他到时候肯定直奔流银殿去了。”
左丘凉听他居然这么说,瞬间就不乐意了:“哎呀,我看不到还能不能同那些小姑娘一起说一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