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随我一起去坤宁宫的小桃和知晴,忙询问李麽麽道,“小桃和知晴怎么样了?”
李麽麽柔声宽慰道,“主子,别担心她们只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只是我隐约听的出李麽麽看似平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我眼斜睨过去发觉知云的眼圈突然红了,她忙将头侧到一边去,我心头重重一沉,费力的将身体翻转过来。
带着颤抖的问道,“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告诉我!”她们陪我一起去的,在那种情况下奋不顾身的护住我,如果她们有事,我的心会愧疚一辈子。
李麽麽强做镇定的哄着我道,“主子,她们真没事,这不天晚了,她们要休息,您早产了二阿哥,身子虚还需要好好调养才是啊。”
知云终是年纪小,没有李麽麽的遇事淡定,此刻已经呜呜的哭起来。
我追问道,“知云,你如果还把我当主子的话,就告诉我你姐姐还有小桃到底怎么了?”
知云哭着道,“呜呜……姐姐她伤重不治,小桃姑娘她还在昏迷之中,呜呜……”已是泣不成声。
我顿时觉得眼前浑然一黑,随即强撑起身子,悲恸道,“我要见皇上,我不可以让她们含冤莫白!我要给她们讨回公道!!我要让凶手偿命!”泪像洪水般汹涌而下,额上条条青筋蹦出。如果单单是诬陷我,陷害我,我全都认了,为什么要伤害到我身边的人?想到那棍棒像雨点般重重的落在我的身上,知晴用她那柔弱的身躯替我扛下,想着她紧紧握着我的手要生死与共的坚定,如今我和孩子活下来了,而她……她还那么年轻,就这样葬送了性命。
我终是身子太虚弱,强撑起的身子重重的落到床上,李麽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主子,您要保重自己啊!知晴和桃姑娘那么不顾一切的护着您,也是不希望您有事啊,再者,她们只是奴才,命终是贱,您切莫因为这个再跟皇上起争执,刚才皇上走的时候老奴见皇上脸色不好看,您想想二阿哥的前途,切莫因小失大啊!知晴的命就白白牺牲啦啊!”
“她们只是奴才,命终贱。”我自言自语的重复着李麽麽这句话,她们也是娘生父母养的,只因为身份卑微就活该被草菅人命吗?她们的人生也只有一次啊!
我重重捶着床,悲愤怆然道,“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太无用了!她们是跟了我这个无用的主子才会这样的!我明知道皇后一直对我不安好心,为什么还要带她们一起去?如今,她们出了事,我连为她们讨回公道的能力都没有。”
想到皇后与珍嫔的样子,我恨不得将她们狠狠撕碎,那种恨意是渗透到骨髓的。
李麽麽紧紧抱住我,哽咽道,“主子,碰到您这样体恤奴才的主子,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我紧紧咬着嘴唇,颤抖着哭泣着……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再醒来时,温暖的阳光透过雕花长窗上糊着的白纸斜溢进来,洒在地毯上一片明亮刺眼的白光,李麽麽爬在我身边已经睡着了。
我想要起身去看看小桃,我刚撑起身子她便惊醒,忙道,“奴婢该死睡着了,主子您快躺下,太医说您身子虚要多休养,您昨晚上刚刚哭晕了,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我微微摇头,“我想去看看小桃。”
李麽麽忙拿起床边的丝绒绣花引枕垫在我的身后道,“桃姑娘已经醒了,太医说再休息休息就没大碍了,这不我让知云在那照看着,主子您就别操心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通报声说,胡太医前来诊断脉,我点点头宣他进来。
望闻问切一番,胡太医说我体虚需要多休息加以滋补调理,突然有些欲言又止,我便侧头对侯在一旁的李麽麽道,“麽麽,我觉得嘴里有些苦,想喝你做的玫瑰蜜露了。”
李麽麽忙道,“老奴这就去做,你等着很快的。”便匆匆退出房间。
我轻轻对胡太医道,“有什么胡大人不妨直说。”
胡太医似在仔细斟酌词汇道,“小主此次生产是受了外力的刺激,也就说非在正常足月的分娩状态下生下的二阿哥。”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以您身体状态,三个月之内您不适宜侍寝,否则臣担心会有不测,小主您看在您出了月子之后,需不需要臣下医嘱通知进事房不要挂您的绿头牌?”他征询着我的意见,宫里的女人似乎将能承恩伴驾视为人生极为重要的事,所以轻易不愿将自己的绿头牌拿下,毕竟皇上只有一个,女人却有很多。
只是我本以为他是要告知我恺的近况,却不想他跟我说了这些,我淡然一笑,“不劳大人了,皇上恐怕也再没什么可能招幸我了。”
胡太医微叹一口气道,“那微臣给小主您开几个调补身子的方子,小主身子虚弱还当静心调养才是。”
我微一点头,“有劳大人了,如月还有一事相求,如月的贴身丫鬟受了棍击伤,还望大人去看看,务必让她痊愈,如月不禁感激。”一想到小桃仍在受着伤痛的折磨,我就觉得胸腔里被酸涩的液体塞满,压的我整个胸口都痛。
胡太医躬身道,“小主,言重了,医治病人乃大夫的天职,小主请放心臣定当全力医治。”说着他便坐到一旁的圆桌上写起方子。
这时候李麽麽端着红漆盘进到房中来,那上面精致的小瓷碗里正装的是玫瑰蜜露。接过那瓷碗殷红的玫瑰汁,此刻却像鲜红的血液那样刺目,让我想起那如人间炼狱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