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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赐宴在愉悦的气氛下继续进行,Kevin的妻子是一个很开朗的西方女子,她的中文不是太流利,我基本用英语跟她交流,她也是英国贵族学校美术专业毕业的,她学的是油画,她与Kevin在一次在古堡举行的蒙面舞会排对上,跳了一支华尔兹,后来摘下面具时候他们就一见钟情了。

我静静听着,她们古堡的浪漫爱情故事,心生羡慕。我们的交谈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还是引起了全妃的侧目,恺轻轻举起杯盏向我微微点头,然后一饮而尽,即使是冬日,他的眼中也尽是暖暖的,我莞然一笑,也端起镏金雕瑞兽杯盏一饮而尽,却发觉杯中酸酸甜甜的全无酒味,是杯葡萄汁,我侧头问在一旁侍侯的小太监是怎么会事情?那小太监恭敬的回禀,是皇上的旨意。我望了眼坐于雕镂金漆宝座上的旻宁,气宇轩昂,眉宇间皆是帝王才有的英气,这时他也回望我,我指指杯子,他顿时了然,冲我浅浅一笑。

Kevin的妻子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我怀了身孕,我先生把我的酒给换成葡萄汁了,由于我讲的英语,我只把他称为“我的先生”,最普通的称呼,道清了我们的关系。

Kevin的妻子笑着道,“看的出他很关心你,爱你。”她用西方人的眼光看我与旻宁之间,即使他是中国高高在上的君王,在眼前这个西洋女子眼里也不过是个男人,这点与我不谋而合。

我轻轻点头,一身明黄蛟龙出海龙袍傲气逼人的他,是喜欢我的。甚至说是宠爱我的,会把各种他觉得我能喜欢的东西赏赐给我,做了许多让我感动的事情,只是我似乎再努力也做不到像爱恺一样爱他。

他们两个如今都离我如此之近,一个是我的夫君,注定我要托付一辈子的人;一个曾经与我山盟海誓,是我理想中的良人。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我想如果有天我能变的狠心,不像如今这般优柔,是不是我就不会陷入这个纠缠不清的旋涡。见不到他时下再大的决心不去想他,要放下他,只要一见到他,所有便都被他瓦解了。

Kevin的妻子与我很投缘,也许她在中国实在难找到个,可以讲英文的女子与她聊天,她显得很兴奋,她告诉我,她跟Kevin都喜欢探险,他们在来到中国前曾去过很多国家,后来在日本遇到,曾去英国留洋的与Kevin同是学习化学专业的伊藤仁俊,就是他的那个日本助手,后他们一起来到中国,他们很喜欢中国的悠久的历史,丝绸和瓷器。他们来中国近两年的时间里,去过大漠;去过丝绸之路;去过烟波缭绕如同仙境的蓬莱;去过群山环绕,云雾弥漫的长白山天池,长白山现代的时候我也曾去过,如今她一提起,我的脑中顿时出现那天池水深幽清澈,象一块瑰丽的碧玉镶嵌在群山环绕之中的景象,我去的时候正逢雨后,远远望去一道七彩缤纷的虹斜入池中,周边峰影交错呼应,碧水青山,景色诱人,宛若缥缈仙境,长白山气候瞬息万变,使得天池若隐若现,故绘出了天池“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绝妙景象,让人流连忘返。

只是,这一切好似已经是前生的事了,不知这古代的天池是否比我见到的更美,美与不美我此生恐怕已经没有再去的机会了,即使他再疼爱我,他终不是恺许不了我云游四方的愿望。

旻宁再多的赏赐与宠爱,终究是给不了我想要的自由与独一无二的爱情。

也许在这皇宫别的嫔妃看来,得他如此的宠爱已是无与伦比的荣宠,只是每个人的价值取向不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注)我知道自由的可贵;我知道那个怀抱的温暖,只是再也回不去了,鼻中一阵酸涩充斥,淡淡冗长的悲伤,挥之不去,蔓延开来。

我建议Kevin的妻子有机会去南海,躺在洁白如玉细如盐粒的沙滩上,晒着暖暖的媚阳,迎头透过高高挺拔的椰子树枝叶间的空隙,望着那湛蓝如洗的天空,那沙滩上有洁白美丽的泛着光泽的贝壳,静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那种自由自在可以云游四海的人生,是惬意与享受的,只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尝试。也许等到有天,上天发现了他的错误,将我送回本属于我的时代,只是上天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的错误呢?

Kevin的妻子听我的叙述,十分的有兴趣,告诉我只要Kevin有空他们就可以去,他们的生活是我向往与羡慕的,这次与他们的际会,唤醒了我内心沉压已久的许多东西。

Kevin的妻子突然问我全妃是谁,我告诉她,那也是皇帝的妻子,她带着几分同情的对我道,“如果,Kevin有了别的妻子,她会再也不理他的”。

我轻轻一笑,命运有的时候,没有给人太多的选择。

我是多么的羡慕眼前这个金发碧眼,自信而幸福的英国女子,可以与自己心爱的男子,一见钟情,永结连里,漂洋过海,游历诸国。看尽各国的风土民情,秀丽河川,像是我的一个梦想,曾经我与恺的梦想,如果当初我们可以顺利的完婚,我想我现在一定会像只自由的鸟儿,翱翔在自由的天空里。我嘴角抹过一丝笑意,却是有些失落的无奈。

我远远的望着恺,他回望着我,我又在他的眼眸中找到了自己,他把着酒盏,静静的饮着,想他的心情应该也是复杂的吧。

宴毕,Kevin他们很是感谢旻宁的盛情款待,旻宁命人送他们离开皇宫,离开时,Kevin的妻子热情的邀请我有机会一定去英吉利,她会盛情的款待我,我点头谢过。

他们上了轿子,Kevin的妻子颇是不舍的拉开轿帘用英语对我道,“OncetravelingtoBritain,forgettoreturnforever.”(英国会让你流连忘返的)

我笑着点头向她招手道别,只是,她不会了解我身处的环境,我并没有那个自由,去我想去的地方。

旻宁让全妃跪安,说有朝事与锦恺谈,却留下了我,全妃带着温婉的笑意,作福退下,温柔似水。

只是我想她的心里,并非如她面上这般,如三月春水一般的笑意,我想她会怨我吧!在我出现之前,她是最得宠,冠誉后宫最有才华的妃子。

那一夜,不仅颠覆了我与锦恺,也颠覆了很多人的命运。

与锦恺、旻宁又从新回到了书房,此时已近下午三点,阳光依旧金灿的透过雕花的长窗,斜溢进屋中,洒在那波司绣龙地毯上一片耀眼的金光,龙诞香丝丝袅袅的从香炉中飘散出来,轻轻铺在那华美的屏风上,阳光映照下形成淡淡薄雾的感觉。断断续续的香气悠悠的飘进鼻翼。

旻宁依旧坐在那蟠龙大椅上,赐座我与锦恺,陈谦开始在一旁讲述今日Kevin他们今天所谈到的大炮,有些专业术语他拿不定的地方,我便给稍加解释。如此温暖的午后,让我不禁回忆起那年仲秋第二日,在那京郊的客栈,他对我的表白,我凝望他淡定而温暖的眼眸,我的心底似有最温暖的泉水涌上。

当恺基本明白了那火炮的原理及构成。突然望我道,“娘娘,还懂那英吉利语。”

我莞然一笑,“只懂点皮毛而已,让王爷见笑了。”

一旁的陈谦恭敬道,“娘娘的才华让微臣佩服。”

旻宁爽朗的笑道,“陈谦啊,你本是我朝第一能翻译英夷语的人,看来现在也让朕的岚妃比下去了。”

陈谦恭敬道,“是是是,今日得见娘娘的才华,微臣自觉自惭形秽。自愧拿了朝廷这些年的俸禄。”

许是今日得见Kevin他们,我说话也放肆起来,笑对旻宁道,“皇上是不是也要给我俸禄?”

陈谦几分惶恐的望着我,在朝廷上只有皇帝罚人朝奉,赏赐别人的时候,像我这种自己讨赏的人,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旻宁并未恼只是笑对陈谦言,“爱卿言重了,岚妃毕竟是女子登不上朝堂。”

然后笑望我道,“赏你便是。”

我微微笑道,“谢皇上!”

锦恺悠悠的道,“娘娘本就是深藏不露,臣弟佩服。”他的眼眸中见不到丝毫的波澜,这称呼,让我的心仿佛让人拿针扎了一下似的猛缩了一下,不致命但会很痛。

我面上只是淡淡一笑,客套的道,“王爷言重了。”恺,其实,这些不过是因为我来自异世,曾经你出征的时候我曾对你说过,当你回来的时候,把我的故事都讲给你听,只是如今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今日听Kevin问起你的“未婚妻”,我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当你心心念念的赶回的时候,我何尝不是日夜翘首期盼你,只是这一切,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旻宁与锦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决定年后便组建制造坊,开始火炮的制造;并且在沿海招兵买马,培养海战人材,一切终是尘埃落定。

我心里也顿时塌实了几分,毕竟一切都在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我不知道这一切对改变未来的历史是否有用,但是多做一分,便多一分把握。

一切商榷,旻宁的神色似乎也轻松了许多,他与恺,其实在朝事上都是很严谨尽力的人,他们有相似的地方,只是相似却不代表完全相同,旻宁终究是取代不了恺在我心底的位置。

旻宁朗声道,“你们回去再商议下细节,回去写份详细的折子年后给朕,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锦恺与陈谦恭身告退,远远的望见那紫色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心中有几分淡淡的失落。

旻宁见众人皆退,却是一把将我抱到腿上,笑着对我道,“今年的朝事终于都处理完了。”看的出他轻松了许多。

我调皮一笑作揖道,“那恭喜皇上放假拉”

他两指轻夹了一下我的翘鼻道,“瞧你这些稀奇古怪的词。”

我有些不满的道,“皇上今天老是拿话编排我,还有为什么今天要把我的酒换了?”

他舒淡的一笑,“朕,哪有编排你,明明说实话,还有错?”顿了顿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道:“你现在这么能吃能睡的,再醉了朕怕抱不动你,所以,未雨绸缪就让人把酒给你换了。”我斜睨他,不语,把手臂饶到他的背后使劲拽了一下他的辫子,然后很是得意的笑起来,他吃痛的叫了一声,“你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

我一脸委屈的道,“谁让皇上老编排我。”

他无奈笑笑。

他转头望了望那西洋钟表,然后笑着道,“咱们走吧,朕陪你逛逛皇宫”细碎的阳光打在他轮廓俊朗的脸上,留下班驳的光影。

我点点头,丽声道,“谢皇上。”

出了书房,旻宁说想跟我单独走走,不让他们跟着,我唤小桃先回奇月阁,她今天受了伤,又跟我在外面呆了这大半天,她手臂在衣袖的遮盖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见是皇上陪着我,终是放心的离开了。

作者注:

出处:唐•元稹《离思五首•其四》。全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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