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霜华院,薛明月便屏退了众人,只留下霜白跟良辰。
“你去看看魏青恢复的如何了,若是差不多了叫他来一趟。”霜白得了话快步走了出去。
良辰看着霜白来去匆匆,近来小姐有什么事都是让霜白去办,她好几次看着霜白都入夜了才偷偷回来。
薛明月见良辰神情低迷,不由笑了出来。良辰到底单纯些,什么心事都摆在了脸上,不过胜在忠心。
“最近芸香可有动作?”
良辰本在神游,猛然听到问话,脑中不住回想近日芸香的举动,却没有什么结果。
“小姐,我错了”,良辰突然跪下请罪倒是让薛明月惊了一下。
“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薛明月伸手想要扶起良辰。
良辰却不肯起,嗫嚅着说,“霜白细致聪慧,奴婢比不上,奴婢以为小姐有了霜白便不要奴婢了……”
薛明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加了气力将良辰扶了起来,语气温柔开口道,“你从疆南便跟着我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有些事情你去不方便,霜白脸生,旁人都不认得她,所以我才叫她去办。再说她哪里有你会管教小丫头,我这霜华院里里外外的人,你都要盯紧了才是。”
良辰听了这话,仿若醍醐灌顶,一脸感激的握紧了拳头,“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小姐的嘱咐!”
霜白领着魏青进来的时候,良辰则是一脸斗志带着激动的神情,弄得霜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两个都去门口守着。”
良辰率先退下,在门口轻声关怀,“我屋子柜中有小姐赏的糕点,下回你若是饿了就去拿着吃。”
霜白一头雾水,只低低道了谢,良辰近日总是对自己没有好脸,怎么突然关怀的这么细致了?
其实良辰想的简单,只是觉得入夜才回府必定会饿,因着为小姐办些秘事又不好再去厨房生火,吃些糕点再好不过了。
这边良辰感慨自己将糕点都能送与霜白了,实在是慷慨,那边霜白只觉良辰笑的有些渗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薛明月拿起这些日子一直在绣的帕子,帕子上白虎抬爪,凶神恶煞,还差几针便可完工了。
薛明月观魏青虽然左脸添了一处疤,双眼却炯炯有神,身子也不似之前羸弱,微微放下心。那日只看到脸上血污一片,但想来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吧。
“魏青谢姑娘收留之恩”,说完,掀起衣袍直直跪了下去,低声又说,“还有为魏家翻案之恩。”
魏青得知前些时候魏家冤案得了平反,正是因为薛明月找到了魏家旧仆,不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薛明月。
为保安全,那旧仆如今被他送离了定京,虽已平反,但皇上并未对乐王加以处罚,只是稍加训斥。
魏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竟只换来了几句训斥!想到这里,魏青不免血气翻涌,胸口的鞭痕又隐隐作痛起来。
“你想要乐王的命。”
魏青不可置信的望向薛明月,说话的人却丝毫没有触动,仿佛说的不过说了句今天天气真好。
“我可以帮你。”
薛明月放下手中的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帮你,但你要为我做事两年。”
谋害皇室中人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魏青一时有些难以相信,又恐有诈,哑着嗓子问,“需要我做什么?”
薛明月喝了一口茶,继续绣帕子,不以为意的说着,“放心,杀人放火是不会的,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争斗为求自保而已。况且你虽习武,也算不得什么高手。若是你留下,往后事情了了,入我武安大将军门下也不算埋没了你。”
这几句话说的魏青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一句却是实实在在打动了魏青的心。
他自小便是向往战场上的谋略对仗,只是碍于家中管教并不能去从军。如今家中冤案已平,若是能报得了仇,去从军倒是不错的路。
“感念小姐仁慈,魏青愿效犬马之劳。”
薛明月手中动作不停,却也一直在注意着魏青的神色,见他终于脸色慎重应了话,也定了神,加快几针将帕子拿下铺平。
“起来说话吧。”
魏青武功虽不是顶尖,但寻常两个男子也近不了身,况且她看重的本是魏青的玲珑心思。待到尘埃落定,到时在父亲手下做个副将慢慢历练,定能崭露头角的。
“为行事方便,你还是在府外住着,若我出门会让霜白给你递消息。”
说起霜白,魏青想起那姑娘在他受伤期间忙里忙外的照顾,还总是偷偷瞧他,便有些不自在,耳朵尖不由自主的红了。
薛明月自然是故意这样说的,看着魏青神色虽未变,眼睛却不知瞧哪才好的窘迫样,笑出了声。
魏青上一世好像官做至了将军也没娶个妻,虽然伤了脸,可还是掩盖不了眉眼的精致。
霜白看着默不作声的,原来喜欢这般容貌的男儿。思及于此,薛明月突然想起了江衍之那张脸,比起魏青更盛的容貌,可那双眼藏着凌厉,危险至极。
心道,果然是越好看的越危险。
“现下便有一件事让你去办。”
“是,但凭小姐吩咐”,魏青握紧了手,有些忐忑。
“你去打听一下近日从苏南过来运有苏绣纱的货船,不论何种品质的苏绣纱,有多少买多少。”
魏青本以为就算不是杀人放火,也是带有危险性的吩咐,做好了准备却发现只是要去买布匹?不由愣了愣。
“不求上品,但务必要多,价钱也不必压的太狠”,薛明月又补了一句。
现在运来的苏绣纱都是稍次一些的,一般在夏初才会有上品的苏绣纱,除了今年。因为下月要从苏南运来的货船会遭遇连日暴雨而沉船,今年便是品质不好的苏绣纱也会被炒至天价。
父亲虽被封赏一品,在定京却没有产业,银钱上难免捉襟见肘,再加上她所谋划的事情也少不了处处用钱。光是听音楼的一个消息,她便花了两千两白银,实在是一个销金窟。
“是”,魏青看薛明月脸色郑重,不似在开玩笑,便也重重应下。
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霜白守在门前,有些心虚,差点绊在了门槛上,又惹得霜白多看了几眼。
“这人走个路都能摔着,真的能办好事吗?”良辰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进来添茶。
霜白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心里也觉这人好笑的有些可爱。
“后日去泡暖泉叫芸香也跟着。”
这么长时间了,她这院子也该清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