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觉得现在自己仿佛置身于茫茫迷雾中,在事情都还没有露出端倪之前,他觉得应该先在这里住下,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不住下又该去哪里?
屋子里极为脏乱,到处摆放着一些不知道有多少年月的杂物,厚厚的灰尘轻轻一碰就飘散开来。吴凡并不在意,手脚麻利地将一些东西整齐地收纳在一起,屋子里顿时显得宽敞了许多。
屋里没有家具,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吴凡收拾完之后来到院子,男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打铁,风箱被他拉得呼呼作响,他的手掌很大,胳膊在一拉一推间尽显粗犷之美。
男人手里的锤子猛地砸在铁块上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像是知道吴凡会来一样道:“村里人都叫我武二,不是咱吹牛,咱武二家的铁打出来的那都是神兵利器,要是拿出去,那帮龟孙子还不得抢的头破血流?”
吴凡忽然很想笑,这武二不要脸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杨老六,在和平大街的时候杨老六就经常跟别人吹嘘他打铁的功夫是如何如何了得,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来都没见杨老六打出来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武二忽然放开了拉着风箱的手,他嘿嘿笑道:“咱们家有个规矩,想要吃饱饭就得多干活,不养闲人。”
吴凡知道他是在让自己帮他拉风箱,暗骂一声不要脸,便在风箱旁边蹲了下去,他伸出右手握住了风箱的拉杆随手向外拉,但拉杆却纹丝未动。
吴凡抬了抬眉毛,加大了些力道,但拉杆仍纹丝未动,他终于皱起了眉头。他太了解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恐怖,六岁的时候就能抱起来门口的石狮子到处跑,现在居然拉不动一个小小的风箱?
武二手里的锤子像雨点一样落在烧红的铁块上,头也不抬的道:“嘿嘿,这风箱没点力气还真拉不动。”
吴凡不信邪,他双手握住拉杆,用尽全力地往外拉,这才让拉杆有松动了一丝,但也仅仅只有一丝,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武二的眼里闪出一丝失望的神情,但迅速消失,接着嘴里就阴阳怪气道:“算算日子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能拉得动这个风箱了,看来这次来的依旧是个废物。”
吴凡知道武二是在奚落自己,他有些恼怒的松开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在跳动,但却不知道该问谁。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在看到吴凡后顿时张大了嘴半天没发出声音,旋即面带喜悦地对武二叫道:“爹,家里来人了吗?”
武二依然一副嘲讽的口吻:“咱家几百年没来过人,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没想到竟然是个废物,来了还不如不来。”
小丫头却高兴道:“你这臭嘴毛病可是真该改改了,要不然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个徒弟。”
武二似乎拿小丫头没办法,改口道:“你娘现在是越来越懒了,日头都这么高了,还不起来做饭,看来咱爷俩今早又得饿肚子了。”
刚说完,堂屋里忽然传来一个妇人泼辣的声音:“武老二你敢跟在我闺女面前说老娘坏话,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臭嘴。”
院子里的武二瞬间噤声,转过身继续打铁。
不一会一名妆容精致的妇人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她看到吴凡后愣了一下,立刻换上一副笑容道:“这孩子阿婶一打眼就喜欢,你可别听武二的臭嘴胡乱说话,既然来了就踏踏实实在这儿住下,先让红缨带你到处转转,阿婶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吴凡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妇人,纵然身处陌生的世界,纵然面前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但只是这一句贴心的言语,就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感动。
相比于武二的冷嘲热讽,妇人的言语就像春风一样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的脑子很乱,愣了半天只是轻轻了说了一个字:“好。”
妇人高兴地转身去做饭,名叫红缨的小女孩则是蹦蹦跳跳地拉住了吴凡的手道:“大哥哥,红缨先带你去村里转转,我娘做饭很快的,咱们一会就能回来吃饭了。”
吴凡点了点头,跟着小女孩向院子外走,却听见武二呸了一口道:“废物!”
吴凡的脚步僵住,他不明白为什么武二为什么这样针对他,他明明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心里有许多的问题还没有解开。
他忽然之间燃起一股怒火,他转头看着武二缓慢地说道:“这个风箱,我会拉给你看的。”
武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满不在乎地说道:“废物只会说大话吗?”
红缨似乎感受到了吴凡的心情,她愤怒地看向武二,小手死死攥住吴凡的手道:“武老二你说话客气点,小心我娘撕烂你的嘴!”
武二面对红缨瞬间就有些绷不住,但还是嘴硬道:“少拿你娘吓唬我。”
红缨气鼓鼓地张嘴就要喊她娘过来主持公道,武二连忙摆手道:“好,别,别呀,爹惹不起你们,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说完手里的锤子就像雨点般落在铁块上,似乎是恼羞成怒,拿着铁块撒气呢。
红缨见武二败下阵来,高兴地拉着吴凡的手就往外走,出了大门,外边就是那条小河,红缨牵着吴凡的手沿着小河往上走。
吴凡认出来红缨就是自己在大槐树下见到过的那个小女孩,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女孩很惹人怜爱,圆圆的大眼睛咕噜噜乱转,充满了灵性。
吴凡任由小女孩牵着手,他一边走一边整理思绪,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有小七和老子它们又去了哪里。
走着走着,红缨突然停下了脚步,吴凡也止步看向前方,却见红缨正一脸郁闷地撅着小嘴看着自己,他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问道:“怎么了,是走的累了吗?”
红缨忽然就开始哭了起来,吴凡顿时头大,赶紧给她擦眼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连她为什么哭都不清楚。
红缨哭够了就又开始走,吴凡只好跟上,两人很快就又来到了大槐树下,一起在那块青石上坐下,吴凡再次问道:“刚才为什么哭?”
红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涨得通红道:“不知道,就是很想哭。”
吴凡哭笑不得,只好试着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红缨想了很久,最后摇头晃脑地说:“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吴凡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可能红缨还是太小吧,他得找个明白人去问。
红缨看吴凡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是在生气,连忙补充道:“我听我爹说,外边的人都管这里叫洞天福地,每过几百年幽灵渡船都会选一个人来这里。”
吴凡听得玄乎,又问道:“为什么要把人送到这里?”
红缨自豪地道:“不知道!”
吴凡闭上嘴不再说话,红缨一会拉着他的手,一会靠在他的膝盖上,没过一会就站起来看着远处的一口大井道:“这个大井里有一条大泥鳅,我爹说早晚把它抓了炖一炖给我娘补身子。”
吴凡笑着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泥鳅能补什么身子,他原本就对武二的印象不好,现在听小女孩说他爹要用泥鳅给她娘补身子,立刻就觉得武二有点愚笨。
小女孩到底还是年龄太小,她站在那里使劲拉着吴凡的手想要把他拉起来,但拉了几次都没成功,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吴凡无奈的摸了下她的小脑袋自己站了起来。
小女孩立刻破涕为笑,她拉着吴凡使劲往水井边跑说是要去看泥鳅,吴凡心里装着事,但一时也没什么头绪,索性先什么都不想,由着小女孩拉着往前走。
这的确是一口大水井,井口直径起码有四五丈,井很深,四周有螺旋一样的石阶通往井底,井边上正有一个俏丽的少女正在打水,看见吴凡过来便朝着他嫣然一笑。
吴凡回以微笑,红缨拉着他的手沿着井边的石阶往下走,一层层石阶打着旋向着井下延展。
等两人到了井下,抬头往上看已经只能看到巴掌大一片天了,这不禁让吴凡感叹,他现在算不算是坐井观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