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佳音还是给她爸打电话。
大小算打听商业机密,不好太直白,她先客气了几句,听得陈老爸直皱眉:
“你有事直说,别拐弯抹角刻薄你爹。”
哄个老男人咋这么费劲呢。陈佳音委屈的不行,真就直说了:“我怎么听说,咱家耳机厂,要给人收购了?”
陈老爸冷哼,“消息传得倒快。”
“所以真是要给人收了。”陈佳音问:“哪家公司呀,技术行不行,会保留我们原来的牌子——”
“陈佳音。”陈老爸打断她,“这事你别管了。”
陈佳音疑惑的确认联系人,是她们家老陈呀,她问:“你第四个闺女叫什么名字。”
陈老爸无语,“我有你们三个就够折寿了。”
看来没被人绑架。陈佳音说:“爸你是不是更年期了,脾气咋阴晴不定呢。明明前几天还要我当厂长的,阿兹海默也不能忘的这么快呀。”
陈老爸给自己闺女噎习惯了,竟一点也不生气,“我决定先找职业经理人试试。”
陈佳音不信,“我怎么听说,你已经找过职业经理,‘New ONE’就是这人捣鼓出来的。”
陈老爸又哼,“你还挺会听。”
陈佳音自豪:“我还知道,要不是他,耳机厂还能多撑两年。”
“陈佳音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实音’里安排自己人了。”陈老爸问:“是你自己不愿进公司,这会儿倒琢磨逼宫了。”
“我、的、父、亲、啊!”陈佳音突然提高声音,震得陈老爸一激灵,“你猜我听没听出来你转移话题,你再猜猜我会不会上当。”
孩子大了,没小时候好骗了。
陈老爸给陈佳音烦的没辙,最后撂下一句“公司机密,无可奉告”,直接挂了电话。
“咋就无可奉告了。”陈佳音不满,“我不得打听清楚才能决定接不接手吗。”
陈老爸拒绝共享消息这事对陈佳音打击还挺大,她一度怀疑她爸得了啥痴呆病,天天在家跟田语桑抱怨,说陈老头把自己当外人。
她的长吁短叹给田语桑带来无穷灵感。
原来他的才华还在,只是装进保险柜里,陈佳音就是他的密码。
他熬了几天通宵,终于完成‘耳朵咆哮嗷嗷嗷进行曲’一二三章,天蒙蒙亮时才睡下。大约之前那杯咖啡太给力,十五分钟后,他又给膀胱叫了起来。
迷迷糊糊往卫生间走,正好撞上晨跑回来的陈佳音。两人湿乎乎的尴尬着,默契的错开眼神,各自做自己的事。
“糖糖。”陈佳音叫住他。
她还没戴助听器和外机,嗓门有点大,“我今晚,不回家次饭啦。”
田语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加班?”
陈佳音不情不愿道,“相亲啦。”
这时田语桑的脑袋已经睡了,压根不明白这仨字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是四个小时后醒的。
眼前一片明黄,他从脑门上揪下一张镇僵尸符篆似的便利贴,上头是陈佳音俊逸的字迹。
首先心疼他工作辛苦,其后说明早饭在微波炉里,‘叮’一下就可以次。
田语桑以前是不吃早饭的,搬过来后,为了陪陈佳音,他才养成按时吃饭的习惯。
他把便利贴对折,温柔的夹进笔记本。
他在这时候才想起来那三个字的意思。
相亲?
耳朵才几岁啊,为什么相亲!
大约刚醒,脑袋还不十分清醒,他竟想打电话阻止她。
但他早晨把电话放卫生间了。
他老大爷似的扶着膝盖起来,才开门,听见客厅传来奇异的声响。
遭贼了!
他立即收回腿,轻手轻脚关上门。
他在陈佳音的玩具田里逛了一圈,找到两个大家伙。
掂掂青铜京镲,再看看黑金狼牙棒,觉得还是后者趁手。他甚至有空惊讶自己一点也不惊讶陈耳朵家竟有这些凶器。
蹑手蹑脚回到门边,耳朵凑到门上。无奈陈佳音家隔音是真的好,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小偷是走了,还是去别的房间了。
田语桑不想等了,决定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他猛地开门——
——一团人影摔了进来。
跌进来的是个美丽妇人,容貌妩媚,气质雍容,此时柳眉倒竖,笤帚劈头盖脸往田语桑身上抽:
“哪来的小贼,偷上我们家了!”
田语桑一听这大嗓门就认出她了,边躲边喊:“阿姨,是我,是我。”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佳音她妈,贾蓉蓉女士。
贾女士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一手执凶器,另一手攥手机,屏幕上‘110’三个数字格外醒目,只差按下通话键。
大约也觉得眼前青年眼熟,她攻势暂缓,田语桑逮着机会喊:“我是田语桑呀阿姨。”
贾女士本能回嘴:“我还是你大爷——糖糖?”
田语桑的五官和小时候相差不大,贾女士把他从四岁养到十八,很容易认了出来。
“小兔崽子!”
她再一次抄起凶器,“你跑哪去了,还知道回来。这么多年一个电话不打,我看你就是欠捶!”
田语桑边躲边喊:“优雅,阿姨,要优雅啊。”
贾女士比陈老爸大一岁,今年正好半百。但人家保养的好,身体也好,连劈再揍修理了田语桑半个钟头,愣是脸不红气不喘,连骂声都不带停的。
田语桑累疯了,像小时候一样耍赖,往地上一摊,“您打死我吧,反正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这句话完全是出于习惯的,是他小时候看电视学的,耍赖的黄金台词。
“哪个不疼你了!”
贾女士红了眼眶,“我和你叔叔把全市翻遍了,你这狠心的小混蛋,这么多年也不回家,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她越想越难过,笤帚又举起了来。
田语桑开头还挺伤感,一看又得挨揍,连忙讨饶。
他打小就会讨贾女士欢心,三言两语哄得她破涕为笑。
“我真知道错了,耳朵已经教训过我了。”
“她打你了?”
想起这臭小子的罪行,贾女士一巴掌拍他背上,“打得好,就该给你长长记性。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吗,你看陈佳音都打你了。”
没过三秒,她又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姐没伤着你吧。”
田语桑觉得很冤枉,我也妹说耳朵打我。
贾女士不放心的检查好几遍,确定是个囫囵人,才问他:“你姐把你抓回来了?”
瞧瞧,什么叫知女莫若母。田语桑替房东辩解:“不是不是,我住的地方出了点问题,暂时住这——”
“不要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