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赵锦怀里抱着的是个小黑球,可林夏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小黑球是她的儿子赵小刀!
赵子昱!
林夏陡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的担忧、酸楚、心疼以及恐惧,全部化作了不断滑出眼眶的泪水。
她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赵锦远远的冲她挥了挥手,这意思便是让她不要担忧了。
林夏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
她擦干眼泪,看着赵锦重新将绳子拴在腰间。
因着眼下怀里抱着赵小刀,赵锦的火把也不能拴在腰间了。于是只能用嘴咬着,一只手抓着石头,一只手还要护着赵小刀,小心翼翼的往上攀爬。
这次,赵锦的速度比方才还要缓慢。
他缓缓的朝上攀爬,眼瞧着距离不远了,这时却突然起了一阵更加猛烈的山风。
赵锦脚下踩着的石头松动了一下,他与赵小刀父子俩的身子顿时就往下掉去!
林夏被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放声喊道,“赵锦!”
好在,赵锦身子硬朗,加之常年在山里打猎,很快就抓住了绳子、一脚踩在了一株细小的树上面,重新往上攀爬。
山风越来越猛烈,绳子不断的摇来晃去,林夏也越来越胆战心惊。
她脸色惊慌的看着赵锦,咽了咽口水给他低声打气,“赵锦!你可以的!不论什么情况下,你都可以的!”
赵锦脸颊线条愈发生硬起来,可见他紧紧咬着牙关,此时正承受着什么样的剧痛。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紧紧闭着双眼的儿子,一咬牙往上跃了一段距离,然后抓紧了一块大石头。
好一会子,赵锦才渐渐的靠近林夏他们。
眼瞧着就要上来了,几名官兵忙手抓着手,将手递给了赵锦。
赵锦伸手抓住,稳稳的跃上了地面。
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林夏赶紧跑了过去,赵锦将怀中的赵小刀递给了她,不等林夏询问,就已经柔声向她解释道,“咱们儿子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并无大碍。”
林夏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又忙看向赵锦,紧张的问道,“你可有受伤?”
“无碍,只是一点擦伤罢了。”
赵锦并未给林夏看哪里擦伤了,转头对官兵们抱拳,“今晚多谢各位鼎力相助,赵锦铭记在心。”
“赵公子客气了!”
见赵锦如此客气,官兵们纷纷回礼。
赵锦转头看向那黑漆漆的山洞,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沉声道,“罪犯眼下还在山洞中,我已经点了他的穴道,因此他不会逃出来。”
“你们先回去回了陈伯父,看看是将他抓起来,还是让他就这般待在山洞里面吧。”
若是不将那罪犯抓起来,就这么在山洞里面待一辈子的话……
即便这罪犯不会被猛兽或者什么虫蛇吃掉,只怕是也会冻死、饿死。
对他而言,这便是最残酷的惩罚了。
林夏低头看着双眼紧闭的儿子,忙从怀里掏出鞋子给他穿上。
眼下虽然已经入春了,可这夜里仍是清冷的厉害。
赵小刀这么长时间没有穿鞋子,右脚冰凉不已,甚至隐隐有些泛青,林夏一颗心当真是痛得无法呼吸。
夜深了,所有人都下了山。
赵锦与官兵一同去了县衙,与陈运商议如何处置那个罪犯,以及被关在大牢里的袁掌柜。
林夏点着灯,给赵小刀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身子。
只见他小小的手臂、腿上满是淤青与擦伤,可见儿子在失踪的这段时间中,都遭受了什么样的虐待……林夏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只觉得呼吸都困难。
赵小刀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入眼这情形,当真是比剜了她的心头肉还要痛得厉害。
林夏强忍着眼泪,动作轻柔的给赵小刀上药,心里早已将那个该死的罪犯,骂的狗血淋头!
……
县衙。
陈运亲自动刑,都没有从袁掌柜嘴里问出半分,关于赵小刀的消息。
可是,他又明白,赵小刀的失踪与袁掌柜定是密切相关。
因为,不管陈运逼问什么,袁掌柜都是闭口不言,或者只有那一句,“那个贱人竟是这般害了我的儿子,我便要让她也尝尝,失去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滋味!”
袁掌柜眼中,闪烁着对林夏强烈的恨意。
陈运看着他这模样,暗自心惊。
“是本官下令将你的儿子抓起来,也是本官下令行刑,关林夏何事?”
陈运手中捏着鞭子,皱眉看着袁掌柜,“更何况,你的儿子眼下还未断气,更是他自己作恶多端自食恶果,你为何要报复林夏?!”
“陈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袁掌柜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将身上的鞭痕当回事。
他冷笑一声,“你可是安宁镇的父母官,加之你的家人还未来安宁镇。我自然知道是你下令处罚我儿子,也知道是要报复你。”
“可即便是我要报复你,也没有对象可以实施我的报复,所以么……”
袁掌柜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令人胆寒。
他的意思,便是报复林夏,不但最容易施行,毕竟林夏一家三口都在镇上,赵小刀也这般小。
若是要报复陈运,且不说陈运眼前没有家人让他报复,就说说陈运知县的身份,也不好让他施行报复。
因此,袁掌柜才会将报复的目光,放在林夏身上!
“荒唐!简直是荒唐!”
陈运被他这番话,给气得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落在袁掌柜身上,“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你居然也能下得去手报复,你还是个人吗?!”
鞭子重重的落在身上,袁掌柜痛得咬紧牙关。
他强忍着没有呼痛,只死不悔改的冷笑,“下不去手?我为何下不去手?”
“要怪,就只能怪林夏那个贱人,要撞破孤儿所的事情,要多管闲事!要害得我的儿子这般痛苦!”
陈运被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陈运耳中,“陈伯父,劳烦将这个人,暂且交给我吧。”
不用回头,陈运也知道,身后的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