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微每日多了件事儿,必得抽出一个时辰去花房,嘴巴撅高,心里存着怒火。
都怪魏玄瑾多嘴!
不就是一盆花,也值得他这般小气!
……
魏玄瑾揉了揉鼻尖,这两日耳根子微微发烫,不必猜想肯定是有人在背后骂他。
至于是谁,魏玄瑾瞥了眼桌子旁垂着头恨不得咬牙切齿的小姑娘,才十岁年纪,肤色细腻,眉眼弯弯,眼眸灿烂如星,像是会说话一般,她长得极好看。
顾琅微抬眸便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眼神,微微怔,对方很快移开了视线。
“小七,刚才夫子在看你,你可要努力将魏紫养活了,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顾韵小声嘀咕。
顾琅微紧抿红唇略有几分不悦,却还是认命的点点头,凭借现在的情形,魏玄瑾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小七?”骊淑忽然探过脑袋:“我从前养过花儿,可以帮你。”
看见骊淑,顾琅微就有股气:“用不着你假好心!”
“小七?”骊淑委屈巴巴的看着顾琅微,眼眶里含着泪,顾琅微正要起身,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七姑娘,安静!”
鼻尖传来一股淡雅的香气,若有似无,又是她熟悉的香气,想着被囚禁那三年的折磨,顾琅微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坐直了身。
“夫子,是我同小七说话的,要罚就罚我吧。”骊淑大义凛然的开口,将顾琅微护在身后。
顾琅微拧眉,下意识眼皮跳了跳,悄悄看了一眼魏玄瑾,张张嘴想解释什么,魏玄瑾比她更快:“七姑娘不守规矩,今儿就罚抄诗词百遍,明日午时前呈上。”
“什么?”顾琅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魏玄瑾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不服?”
“小七!”顾韵忙伸手拽了拽顾琅微的衣袖。
顾琅微识趣的摇头:“学生不敢。”
挨了罚,顾琅微一口气憋着发泄不出去,当即被留课堂抄写诗词,一边写还不忘心里狠狠咒骂魏玄瑾。
这混账!
魏玄瑾罚她,没有人敢留下来求情,不一会功夫耳根子便清净了,微风拂过,渐渐的顾琅微烦躁不安的心逐渐沉淀,坐在椅子上认真的抄写诗词。
傍晚荣氏亲自来送膳食,指尖狠狠戳了戳顾琅微的脑仁:“你呀,怎么又沉不住气?”
一见着荣氏,顾琅微就委屈了,扑入荣氏怀里撒娇:“母亲,小七是被气糊涂了,多谢母亲来看小七。”
不仅来看她,还带了平日里顾琅微最喜欢吃的菜,荣氏对着女儿是爱恨不得,又是无奈。
“你且记住了,再忍忍,再过一阵子魏夫子就离开顾家了,你莫要再招惹魏夫子了。”
顾琅微拼命点头,这事儿荣氏不提她也知晓。
含冬点了好几根烛火,顾琅微连夜抄写诗词,顾不得手腕发酸,咬着牙强撑着。
一夜未眠终于赶在了午时将诗词抄好,亲自送去了。
“七姑娘稍等片刻,我家主子正在用膳。”
闻言顾琅微心里腾起怒火,却在拼命的压制,脸上挤出微笑点点头:“不急。”
这一等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没见着魏玄瑾,只将百遍诗词递给了追竹。
……
魏玄瑾淡淡的瞥了眼一摞厚厚的诗词,字迹……魏玄瑾眼眸微动,伸出长臂拿过诗词。
“爷,七姑娘这次也乖觉不少,如此惩罚也差不多了。”追竹是真心觉得顾琅微的骄纵收敛不少,更没有去找顾老夫人哭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抄完了诗词。
魏玄瑾默然。
过了一会忽然问:“她一个人写的?”
“爷,属下敢保证绝无人代笔。”
魏玄瑾指尖紧紧攥着诗词,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又道:“去把前几日顾七写的文章拿来。”
不敢多问,追竹立即点头起身去找,一炷香后追竹将文章递给了魏玄瑾。
文章上的字迹谈不上难看,但也称不上好看,练的一手正楷小书,和他手中的诗词全然不同,简直不像一个人写的。
一个文笔稚嫩,一个沉稳娟秀。
魏玄瑾眼皮跳的厉害,脑海中有个念头飞快的闪过,脸色变化多端,追竹着实替顾琅微捏了一把汗。
这小粉团子平日里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可到底没犯过什么大错。
“人呢?”
“在花房。”
魏玄瑾嘴角嗪着笑意,脑海里是她娇媚可人的笑容,不知不觉便朝着花房走,追竹忙跟了上前。
……
“姑娘,让奴婢来吧。”含冬瞧着实在心疼,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自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就是犯了错长辈们也舍不得重罚。
偏落在了魏玄瑾手里,一连几次被罚。
顾琅微摇头:“算了吧,这混蛋不好招惹,回头指不定又寻了个其他由头罚我,再咬咬牙,很快就把他熬走了。”
她是多一眼都不想再看见魏玄瑾。
一夜未眠,又空着肚子,顾琅微狼狈兮兮的从花房走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魏玄瑾。
不知为何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追竹嘴角抽搐,七姑娘哎,也太倒霉了。
“夫子……”顾琅微屈膝行礼。
魏玄瑾的眸光落在顾琅微身上,还是昨儿那一身娇粉,许是没有洗漱过,发鬓微乱,鼻尖上还有污渍,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手帕,那架势似是要将手帕扯个稀巴烂!
“抬起头来!”
顾琅微抬头直视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魏玄瑾也在打量她,只一眼,他看见了熟悉的眼神。
她讨厌自己!
不知为何,魏玄瑾很不高兴。
“夫子可有何吩咐?”顾琅微被瞧的心里发慌,后退一步,脑海里满是魏玄瑾红着眼,手握着剑随时都能冲上来的样子。
魏玄瑾收回视线,越过顾琅微进了花房,并未回答顾琅微的话,顾琅微揉了揉眉心拽着含冬拔腿就跑。
“姑娘,等等奴婢!”
听背后喊声,魏玄瑾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