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博空降业务部不过月余,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待江菱歌的态度与刘长庚不同。准确来说,江菱歌是得到了应有的来自领导的关心和爱护,以及迟来的工作上的指导和帮助。这让她终于过业务部有了归属感。
闻博将江菱歌安排进了一个大型市政工程项目的筹备组,这个项目相对其他项目来说,周期短、难度低、上手快,适合江菱歌这种新入组的助理。这也是他筛选了业务部门所有项目组后精心挑选的一个。
江菱歌的表现也叫人刮目相看,适应性强,反应快,也有韧性,能很好的配合了每个组员的工作方式和节奏,工作收尾的时候,组长对她很是赞赏。
有了这个项目经历,江菱歌毫无意外的顺利通过了试用期。庄妍得知这个好消息,约她一同吃饭庆祝一下。
地方是庄妍选的,一个特色小饭馆,大隐隐于市的那种。
江菱歌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她感叹还是庄妍见多识广。
庄妍大学学的是医美专业,毕业就进了现在工作的这家美容院,之前是做美容技师的,后来攒了人脉,就转了业务,平日里就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入一些高大上的场合。
这个小饭馆是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的,本来庄妍是留着接待客户的,但遇上闺蜜顺利转正这样的好事,当然要拿出来分享了。
江菱歌提前到的,正在与服务员确认位置,不想竟然遇到了老熟人—方莜。
方莜妖娆妩媚,风情万种挽着一个腆着啤酒肚的男人的胳膊,看到江菱歌便娇笑着叫住了她。
“菱歌,好巧啊,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她娇娇俏俏的对身边的男人说,“这位是我前同事,怎么样,漂亮吧。”
菱歌见她似乎喝多了酒,说话情绪不对。
啤酒肚男人不怀好意的看过来,方莜自说自话:“听说你进了一家大公司啊,看起来混的不错,这种地方你居然也能来了。”
话越说越不对劲,江菱歌立刻竖起防备:“你什么意思。”
方莜放开男人的胳膊,踉跄着走到江菱歌面前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我说,你装什么装,当初被男人摸一下手就要辞职,现在,不也靠着出卖身体,攀到这种地方来了。”
江菱歌忍住怒气,后退一步,告诫自己不要跟酒疯子计较。
方莜见江菱歌不说话,得意洋洋的又挽回男人的胳膊,“有种女人啊,明明比谁最脏,却比谁都会装,装纯洁、装善良,哟,真跟小白花一样。”
方莜如此赤裸裸的挑衅,真是叫江菱歌疑惑又无语。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江菱歌厉声说道:“方莜,你说话干净一点,你当谁都跟你自己一样。”
“哟,还敢还嘴,不怕自己小白花的人设崩掉啊。”方莜嘲笑,“装不下去了吧。”
“方莜,你想干嘛,我自问从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张牙舞爪的对我,”江菱歌索性将心中怀疑全都问出来,“还有,你为什么故意瞒报我的工资,我离职的时候公司的态度反反复复,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后捣鬼。”
方莜冷笑一声,“我干嘛?呵呵,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不知道。”
江菱歌行的正坐的直,“我问心无愧。”
方莜又气又急,她认定江菱歌全是装出来的,酒劲上头,疾步上前,“啪”的甩了江菱歌一巴掌。
江菱歌被打蒙了,一手捂着脸,直接愣在当场,她没想到方莜居然会直接动手。
方莜还想故技重施,旋转楼梯那里一个站立许久的人影再也藏不住了,他疾步走下来,一把将江菱歌护在身后。
啤酒肚男人也赶紧将东倒西歪的方莜拉回来。
方莜醉眼朦胧,说话颠三倒四:“原来是金主来了,难怪不还手,小白花,装的可真像。”
“啪、啪”,方莜没有防备,被后面过来的人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
冲出来护着江菱歌的是穆有为,扇巴掌的是庄妍。她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己闺蜜被人出言侮辱,还被人扇懵了,哪里还忍得住。
方莜扑上来就要打庄妍,却他身后的男人死死拉住。这会啤酒肚男人已经认出冷脸的男人是谁了,自然不敢放任女伴造次,他有预感,此事怕不好善了了。
穆有为指挥服务员:“先报警,找证人,然后将大厅视频拷贝出来。”
方莜挨了两下,酒劲全醒了,但她还不怂,对着穆有为说,“你身后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她偷怕我和男人亲热的视频,还敢传的到处都是……”
江菱歌终于明白方莜为什么这么针对她了。
穆有为听完她的话,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冷冷的看着方莜,“这些话,你留着跟警察说!”
方莜之所以这么无惧无畏,依仗就是这个腆着啤酒肚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很有能力。而这个男人此时只想一走了之,但碍于面子,他还不能将方莜就这么丢下来。
“穆总,穆总,先别报警,此事都是误会。”啤酒肚的男人果断认怂,服低做小。“我叫章回,富锦建设的章民来是我爸。”
穆有为冷眼的扫视了一遍章回,他平素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还只会报爸爸的名号。服务员见穆有为没有指示,捏着电话等在一旁。
章回松了一口气,押着方莜将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还招来服务员,预付了江菱歌那一桌的饭钱。
穆有为没有耐心陪他演下去,他可以给章民来面子不报警,但章回必须要受到教训,“章少,今晚的事,我会跟章民来说清楚的。”
章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灰溜溜的拉着方莜跑走了。
江菱歌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这会已经泛红了,一看就伤的不轻。有眼力见的服务员拿来一个冰袋,庄妍帮她敷上消肿。
平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内心委屈极了,眼泪在眼框里打转转。
穆有为处理完方莜这边的事,转身坐到了江菱歌对面的椅子上,脸色阴沉,笼罩着低气压。
庄妍不知他身份,也被这气场给震慑到了。她拼命向江菱歌打眼色,询问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江菱歌,你一直都这么怂吗?”穆有为又气又心疼,这个姑娘,被领导打压不敢反驳,被人打骂不敢还手,这样的性子,说好听点是能忍,说白了就是怂。今天若是自己不在场,她这个能忍的性子,搭上一个性格冲动的朋友,最后肯定还要吃亏。
穆有为这样一说,庄妍都快搞不清这人究竟是敌是友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人是认识的。她想到刚刚哪个啤酒肚男人叫他穆总,难道是……国耀的大老板?
江菱歌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她也不想在穆有为面前暴露自己这么软弱的一面,可他一张口,就戳到了她的心口上。她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人和事,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以为你会忍,别人就会放过你吗?”穆有为言辞如刀,刀刀扎在她的心口上。
江菱歌埋头抹泪,不想理会他的嘲讽。
穆有为觉察自己失态了,起身取了一张纸巾,递过去,“下次遇到这样的事,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顿了一下,将后面的话改成“找人帮忙。”
穆有为出来有一会儿了,大厅里的动静不小,他迟迟不回恐惹人猜疑。于是说完此话便利落转身,嘱咐服务员照看她这一桌。
*
转天,穆有为交代周慎去查一下方莜的事。他不是信了方莜的话,怀疑江菱歌什么,而是觉得此事若不解决,就是一个后患。
周慎动作很快,方莜从业几年的经历被查的清清楚楚,包括那段偷怕的小视频,都被呈上了总裁的办公桌。
穆有为对小视频不敢兴趣,他问:“拍这个小视频的人查出来了吗?”
周慎伸手指了报告上的一个人名说:“就是这个人,一个酒店的熟客,追求过方莜,但是被拒绝了,那次他追着方莜到了酒店楼梯间,发觉她再会其他男人,一时气愤,就拍了这个小视频。”
“证据确凿吗?”
“确凿。”
“好,”穆有为吩咐,“把你查到的东西发给老于,后面的事叫他去处理。还有,帮我约下富锦建设的章民来。”
周慎点头,转身就去办。
*
自上次约饭被拒之后,隔了月余,胡中元又约了江菱歌一次,同样被江菱歌以加班为理由再次拒绝了,他不是脸皮厚的人,再干不出高调送花的事了。只好自己黯然神伤,转而在微信朋友圈里伤春悲秋。江凌义看到了,破天荒给主动他姐打了个电话。
“姐,你下班吗?”
“没,还在加班。”这会办公室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江菱歌可以不用躲出去接电话。
“哦,你别太辛苦。”
“嗯。”江菱歌知道他弟江凌义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寒暄了几句,江凌义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我就想问问,你和我中元哥进展到哪一步了。”
江菱歌立马心生警惕,“谁让你来打探的?”随即质问他,“你是不是又收了人家的红包”
被姐姐猜中了,江凌义十分心虚,但他矢口否认,“没有,我就关心关心你。你跟我说说呀。”
江菱歌很清楚自己弟弟,不会无事跑来献殷勤,肯定是受胡中元之托。她思索了一下,刚好可以借江凌义的口告诉胡中元自己的想法。
她放下手里的活,郑重的说:“没什么联系,我不喜欢他。”
“啊……你之前不是说还好吗?怎么又不喜欢了。”江凌义哀嚎,同情起对他姐姐一往情深的中元哥。
江菱歌反问:“他人是还好,但是我不喜欢,有什么问题吗?”
江凌义努力做最后的挣扎,“姐,别忙着做决定啊,你可以先跟中元哥当朋友处着啊。”
江菱歌告诫他:“跟一个知道喜欢自己的人做朋友,那叫养备胎,你懂吗?”
“姐……”江凌义还想说什么,被江菱歌直接打断了。
“好了,你现在是高三,不要被这些事情牵扯了精力,好好训练,好好学习,知道不。”
江菱歌强势转换话题,进入姐姐的角色,谆谆教诲弟弟好好学习,两句话一提,江凌义便主动挂了电话。
她也如释重负,最近本来就在思考该怎么拒绝胡中元,才不伤两家亲戚的颜面,若是能借弟弟的嘴巴说出去,也免得当面拒绝,两人尴尬。
江凌义挂了姐姐的电话,开始斟酌用词,准备给胡中元发消息。他收了胡中元二百块钱的红包,去打探姐姐的想法,如今得到的是坏消息,当然就要想办法措辞委婉一点,再安慰他表哥一下。
他在微信对话框里写了删,删了写,总觉得用词不够委婉。而胡中元就看着手机一会儿显示一下“对方正在输入中”,一会儿又没了,他耐心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江凌义发过来的消息,心中渐渐感觉不妙,如果是好事,江凌义没必要这么犹豫吧。
他直接拨了微信电话过去,江凌义手忙脚乱的接了。
“中元哥,我刚给我姐打了电话,她说,那个、那个……”江凌义内心挣扎,但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姐说你是好人,但她不喜欢你,也不想拿你当备胎……”
江凌义也为难,一边是亲姐,一边是表哥,他姐看不上他表哥,他总不好骂他姐没眼光吧,只好暗叹自己妈胡芸多事,非要给这两个人介绍到一块。逢年过节她姐不去走他外家的亲戚,但他却还要走,他以后该怎么面对中元哥啊。
胡中元在电话里一言不发,但能明显感受到他低沉地情绪。江凌义干巴巴的安慰两句,“中元哥,你不要太伤心啊,那个,我还要上晚自习,不说了啊。”
挂了电话,江凌义想了想,将二百块钱红包还了回去。
胡中元看也不看红包,他调出江菱歌的电话,只想打过去问清楚,江凌义说的是不是真的是她的意思。他不明白,究竟自己是那里不好,江菱歌看不上他。
最终,他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有些事,借电话或者借第三人之口,都不如当面锣对面鼓说的更清楚。
他一定要尽快见江菱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