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华最近一段的情绪很不稳定,有时候上着课,就突然手抖一下,粉笔拿着都能掉。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病呢,实际上这都是被那个大妈吓出来的后遗症。
连带着张中华现在看王梓龙的眼神,都心有戚戚然。虽然他本能也考虑过,有没有真假父母的可能性,但是他是真的不想再去验证了,万一是真的呢?
赌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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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亦如王渺然的心事,酸涩空洞,有苦难说。
就在几天前,她在一高的‘声望’终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在高中部学生会的换届选举中,她以全票的绝对优势获得了学生会主席的职位。
虽然高中里的这个职位,没有一点用,好处更是一点没有,但是毕竟带有一定的官方色彩,在学生中间有了更多话语权。
这件事儿也再次给一高的小混混们,造成了沉重的思想打击。
敌对的势力越来庞大啊?
上午又帮忙处理了学校两个学生之间的矛盾,很多时候少年们总是仗着自己的年少无知,干出来很多伤害别人的事儿,自己却不自知。
生活中总是需要一个人告诉我们真正的是非对错,不打折扣的那种,而王渺然扮演的就是这么一种角色。
回到班里里,她打开生物书,认真的默读预习着,
“生物大分子以碳链为基本骨架,1.基本单位叫做单体,2.生物大分子称为多聚体。”
偶尔抬起头,看着陆佳佳身边的王重阳,眼神里面包含了轻蔑,愤懑,无奈,还有伤心?
这是每一个爱而不得的人,都会显现出来的眼神。
上完最后一节生物课,王渺然把书放到她的斜挎书包里,深深的看了一眼王重阳,然后扭过头从后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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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王渺然喜欢王重阳,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娃娃亲,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笑话而已。
笑话的不是故事,而是王渺然这个人。
从小到大都是以王重阳为中心在不停的奔走着自己的人生,一切的喜怒哀乐无论王重阳喜不喜欢都会强塞给他。
直到有一天她才恍然发现,哦,原来那个人并不喜欢自己。
原来,只有自己当真了。
说好的青梅竹马呢?说好的指腹为婚呢?都不算了吗?
王渺然咽不下这口苦水,可含在嘴里,却让她越发显得茫然失措。
爱一个人,没有错,但是爱上一个不爱你的的人,肯定是错误的。
打开家里的门,母亲吴晓娟刚刚从厨房把汤盆端了上来。
“怪不得说我闺女有福分呢,这汤刚端出来,你就进门了,太准时了。”
“能不准时吗?你在窗户上瞄准了的……”
吴晓娟尴尬笑了两声,丈夫王伟赶紧给她使了使眼色。
她赶忙又进厨房里盛饭去了。
“今天上学累不累?”
王伟关怀的问着王渺然。
后者压了压嘴唇,慢慢的把头趴到了桌子上,两眼无神。
王伟看见女儿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一紧。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或者针对你了?你对爸爸说,啊?”
王伟说话的声音很小,说到最后甚至语气都有点颤抖。
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普遍重男轻女,他刚开始也一样,王渺然刚出生的那天,他看见是个闺女,直接扭头就回家喝闷酒去了,压根没理还在医院疼的嗷嗷叫的吴晓娟。
那时候计划生育,一个家庭只能生一个,生个女儿,好像整个人都没劲儿了。就连王伟的父母,也就是王渺然的爷爷奶奶,也整天唉声叹气的像是丢了主心骨似的。
可这人啊,说来也是奇怪。吴晓娟还没出月子,王伟就抱着王渺然舍不得放手了,后来女儿六个月的时候发高烧,把王伟一个1米8的大汉子急的在医院直抹眼泪。
医生要验个血,王渺然还没哭呢,王伟的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惹的旁边的吴晓娟不听的拧他的胳膊,丢死人了。
要说王伟这人身上的毛病一大把,牛脾气上来谁的也不听,可就是这个小闺女,哪怕是过来打他一巴掌,他都害怕把女儿的手给振疼了。
感觉到女儿的不开心,真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没事儿,谁能欺负我啊。我可是学生会主席,别忘了。”
王伟听见不是这个原因,又紧张的搓了搓手。
“那是因为啥啊?闺女?你说出来,爹给你做主。”
90年代,王伟独自带着妻女,去广东干了十年,挣得百万身价,实非易事,本身也是个狠人。
王渺然摇了摇头,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排骨汤,小口的喝了起来。
吴晓娟和丈夫王伟终于动起了筷子,他们家一直都这样,什么时候王渺然开始吃饭,什么时候开饭。
王伟看王渺然不想说,也没紧赶追着问,只能再偷摸着观察几天,反正至从女儿从广东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
症结到底在什么地方?王伟虽然略有猜测,但是也不敢确定。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王渺然喝完排骨汤,把碗一推,就要站起来。
“吃这么点怎么能行哟,闺女?”
吴晓娟嗔怪的喊着王渺然,想让她多吃一点。
“实在是没胃口…”
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扭头上了室内楼梯。
回到了家乡,消费比起广东降低了很多。房子更是便宜,王伟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房子买的是290平的二层独立别墅,王渺然的房间就在二楼。
打开床头的台灯,王渺然静静翻开一本小说,认真的看了起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漂泊不定的心,才有了一丝丝的安定。
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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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国正在常香居盘着账,王伟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就走了进来。
王保国赶忙笑着问道:
“阿伟,来吃饭吗?”
“不是,来找你喝酒呢,我拿了瓶好酒。”
说完还提了提手中的袋子,王保国听见王伟说的话,眼前一亮。
中年男人各有各的爱好,唯独一样,可是每个男人都爱。
酒。
谈起酒,就不得不谈起各种酒场,求人场,办事场,交友场,闲聊场,这些各有各的纠结和开心。
酒场之最,是老友场。
一个或者几个多年老友,小酌上二两烧刀子白酒,哪怕就是单纯的吃个花生米,也感觉开心自得的紧。
张秀莲今天也不在店里,恰好出差了。山中无老虎,猴子成霸王。
王保国交代了一个干了多年的服务员看着吧台,顺便收收钱,他当了甩手掌柜。
自己拿着菜单写了五个喝酒的硬菜。
‘大盘鸡’、‘孜然羊肉’、‘糖醋鲤鱼’、‘双拼花生米’、‘拍黄瓜’
虽然就俩人,王保国一点也没有马虎的意思,王伟可是自己最好的哥们,从广东回来之后也没怎么聚过,于情于理也不能小气。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必然的原因,就是王保国现在是真有钱了,在自己家饭店吃顿饭,肯定算不上多大的事儿,哪怕张秀莲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说什么。
花生米和黄瓜先端了上来。
俩人也没谁客气,碰了一下杯子直接一饮而尽。
“怎么啦,阿伟。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坐坐?平时我怎么喊你,你都不过来。”
“今天正好得空,我家那闺女最近正和我闹别扭呢。我过来找你散散心。”
王保国眉头一皱,他早就知道,别看王伟这人身强体健,可他是个标准的女儿奴。
“怎么回事儿,渺然这孩子不是挺听话的?”
王伟给自己倒满,端着杯子碰了一下桌子,又一饮而尽。
“说起来都是因为小事儿,但是这事儿吧,也挺闹心的。”
王保国夹了一个花生米,填进嘴里,又接着问道。
“倒底啥事儿啊?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王伟脸色复杂的看了王保国一眼。
“这事儿啊,还真就只有你能帮上忙。”
热菜正好端了上来,王保国站起来一边指挥着服务员放菜,一边示意王伟接着说。
“嫂子怀孕的时候,咱们不是说过,以后定个娃娃亲?”
王保国诧异的看了王伟一眼,虽然这事儿他一直记得,可他们家是小子,他也不敢提啊。
“没错啊,有这回事儿。”
王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咱哥们说点酒后的话,要是有哪些不对的地方,你别介意。”
“有啥说啥啊,咱哥们认识几十年了,什么话不能说?”
“行,那我就直说了。两个孩子马上都要18了,算是个大人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早就给我那闺女摊牌了。结果呢,渺然是真的挺喜欢你们家重阳的,可是,好像你儿子对她没那个意思?”
王保国沉吟一下,加上酒精上头,表情严肃的说道
“他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伟你放心,回头我就跟这臭小子说清楚。渺然可是我看着长大的,绝对万里挑一的好姑娘,还配不上那个王八犊子?原来我是怕你们夫妻俩多想,一直没有提。可既然阿伟你说明白了,你就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王伟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暂时定了心。端起酒杯和王保国的杯子重重的碰了一下,俩人没废话,再次一饮而尽。
这,是老爷门们儿之间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