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没事,我娘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我娘后来有没有拿到解药?”
“如果有解药的话,大夫人还会一直咳疾缠身吗?我告诉你,若不是大夫人自己撞死在我弟弟剑下,她也绝活不过今年。依我看来,大夫人是知道这解药难寻,所以将解药给了你。”
笙歌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她这才知道,母后这十几年来受的罪,全都是怪罪自己,若没有自己,娘亲也不会中毒,更不会没有解药,笙歌一步步后退直到撞到柱子上再无退路。
“怎么?觉得意外了?是不是觉得这次见过我之后,你的所有的仇恨都烟消云散了?是这样吗?我就是要你带着自责,带着悔恨过完你的后半生,让你一辈子都记得你娘是你害死的。”
刘氏狞笑着,猩红的眸子肆虐着满满的恨意,笙歌想起过往种种,刘氏带着夏冰清来到自己生活的苑子玩耍,恍如隔世。
“刘氏,自小我虽不与你亲近,但我与夏冰清情同亲姐妹,便也对你多了几分敬意,唤你一声姨娘,但今日,我才看清楚,什么姐妹情深,都不过是你为了取得我娘亲信任的工具,你利用你女儿,你女儿利用我,你才得以机会一次又一次的来到我们苑子打探,下药。
我娘只不过是责罚了你,你便用这种方式抢了她的丈夫,抢了她的神女之位,她却对你从来没有过怨念,而你,一次一次的令她在夜里孤寂伤心,来满足你的自私自利令人作呕的狼子野心,你就不觉得羞愧吗?你对一个对你根本没有威胁的女人下手,你对一个年幼的小孩子下手,你不怕有报应吗?你下去了还有什么颜面见我的娘?”
刘氏冷冷的笑着,笙歌不知道毫无悔意的她竟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夏笙歌,你以为我为的是我自己吗?你出身高贵,你出生便是佑安的嫡长公主,将来嫁的定是一方国主,而冰清呢?她有什么?她只是庶出,将来好一点的嫁个公卿王侯,差一点的乡野匹夫也是有可能的,哪个娘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身份卑贱?更何况老爷自你小就偏疼你多一点,我不多为冰清考虑,谁会管她的死活?”
“卑贱吗?天底下的平凡女子那么多,为人妻,为人母,她们也都生活的幸福美满,那她们的娘亲可有为了她们去谋害高宅的公主和夫人啊?你不要再为自己的贪慕虚荣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若你知悔改,见到我娘之后便求得她的原谅,若你仍是一意孤行,作茧自缚的后果你知道谁来承担吗?”
“若是时光倒流,我仍然会这样做,我只是一个母亲,我只为我的孩子考虑。若你将来有了孩子便会理解我的苦心。”
“我不会同你一般,我会告诉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要去贪图别人的,知足常乐,岂不知容易满足,更容易幸福。
在笙歌看来,这一切原本不该发生的事最后发生了,她竟不知该怪谁,是怪夏明翰不该娶这样一个蛇蝎妇人为二房,怪罪刘氏不该心肠歹徒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怪罪为了夏冰清一人而让自己家破人亡,她不明白,权利究竟有着怎样的诱惑,能让人如此疯狂,直到听到刘氏的最后一句话,她明白了就算大难临头,她也绝不会后悔以前所做的一切,那么她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氏,当日我大难不死回到佑安城,夏冰清便怀疑我的身份,连同你一起毒害我,这么想来当日谋害我母亲也有她的一份,是不是?”
刘氏一时语塞,良久没有回应。
“此事与冰清无关。”刘氏听到这件事牵扯到夏冰清,眼底一丝隐瞒的神情略过,这一幕正好被笙歌所看到。
她知道这件事定与夏冰清脱不了干系,但是刘氏这般隐藏定是不会将这件事情宣之于口,只怕是要将这个秘密死守到底了。
笙歌收敛心事,舒缓眉头,浅浅一笑说道:“也罢,你不说,我也知道夏冰清参与了此事,既然你想保护,就将这个秘密带到乱坟岗里去吧!不久,你女儿也会去陪你的,到时候你在黄泉路上慢点走,也不会寂寞了。”
刘氏倏地站起身,大叫着说道:“这件事情与冰清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并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你别因此迁怒于她!”
“刘氏,你为了夏冰清和你的一己私欲,害死我娘,害我家破人亡,这两笔债,你才还了一笔,就想随着你的离去风轻云淡?这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血债血偿,自先人留下的道理在我这里怎么能断了呢?”
“笙歌,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这样的,她一直以来都拿你当做姐姐,若不是因为南阳五皇子,她也不会这样的!”
笙歌刚想转身离开,忽然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脚下一滞:“你说什么?”
刘氏这才反应过来,一着急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刘氏慌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摇摇头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是因为以寒?因为他想嫁给以寒,觉得我的身份是她最大的威胁,所以必须将我赶出佑安城是吗?”笙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是因为他,这一切的一切竟然也有他的原因!
笙歌不知如何是好,她紧握着拳头,感觉指甲都能嵌进肉里去,竟然是因为他,所以才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切,笙歌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的可怕,这一切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姬以寒,虽说他并没有做什么,但这件事情却是因他而起,这到底让自己置于何地?如何是好?
“笙歌,笙歌,姨娘求你了,莫要将这件事情牵连到冰清,就当姨娘求你了!”
刘氏全身瑟缩,声泪俱下,笙歌第一次觉得刘氏是个如此可怜的妇人,心里颇为动容,但她知道如今对她们的宽容,就是对娘亲的残忍,想到这里,笙歌只一个转身,留下刘氏一人苦苦哀求。
走到门口,她瞥了一眼刘氏谈谈的说:“好走。”
刘氏没有看到笙歌转身的时候流到地上的一滴泪,这大概也算是对她的送行了吧!
出了门,笙歌便发现一直等在门外的姬以寒,他一身月白长袍,负手而立,阳光下的背影修长俊逸。
听到关门的声音,姬以寒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甚是温润。
他伸出双手,眼神中满是期待:“笙歌,来。”
笙歌心中一暖,这下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潸然而下,她快速跑到姬以寒身边,投入他的怀中,姬以寒笑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我都听到了,因为我把你害成这样,你可有怪我?”
笙歌流着泪用力地摇摇头:“以寒,你欠我一个家,你要记得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姬以寒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欠你一个家,我还你一个家,若是不够,我还你一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