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太子,天马上就要亮了,您还不休息吗?”龙扬轻声走到姬以寒身边说着。
姬以寒摇摇头,只是看着眼前的鲜红色的喜服出神,再有几个时辰,他就要迎娶那三位公主,若是笙歌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痛心疾首。还好,她并不知道,其实她这样走了也好,至少不用面对这一切,这一切,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龙扬,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近卫派出去了几个,其他几名今日晚间就已经回来,只有一名近卫,随着一队随从出宫,至今还没有回来。”
“可是遇到了危险?”
“应该不会,这次挑出来的几名近卫,手脚上的功夫在飞鹰近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有什么事情,他也会拼了命的将消息送出来的。”
姬以寒点点头:“那便好。”
南阳城里的夜和佑安城里的夜似乎都是悲凉的,冷风起,吹积了云,靡靡漫漫的堆满了夜空,整整一晚上,经久不散,一丝月亮的光华,一丁点星星的点缀都没有,像极了此刻两人的心情,压抑沉重。
清晨,薄雾渐渐散去,梨园里的梨花每一片花瓣上都积满了晶莹的水珠,在初生朝阳的映照下,散发着浅浅的光芒,远远看去,云里雾里,满是小星星。
一夜的心痛,让笙歌彻夜未眠,坐了一夜,身体已然麻木,笙歌抬起头,看了看薄雾散尽,又是一树新梨花,忽然间,释然了很多。
她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转身走出梨林,一面走,一面拉起自己的衣襟,一点一点的兜着自己随手摘下的梨花,刚出梨林,衣服里的梨花已经满了。笙歌抬眸一看,发现哥哥就站在梨林不远处,嘴角泛着好看的弧度,像是已经站在这里很久的样子。
“哥,你怎么在这里?”笙歌走上前,故意没有看向夏远箫,生怕他看见自己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睛。
“在等你出来。”夏远箫面无表情的说道。
“哥,我想要喝酒,想要喝小时候娘亲酿的梨园香。”
“你不是小时候喝醉过,就再也不想要喝酒了吗?”
笙歌无力地笑了笑,看着自己衣兜里的梨花:“今日是他大婚,我现在想喝,喝醉了,这里就不疼了,喝醉了,就不再想他了……”
说着说着,笙歌指了指心口的位置,泣不成声,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滚,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好,你想喝醉,哥哥陪你一起喝,陪你一起醉,笙歌,你放心,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哥哥也会照顾好你,你等着,我的宅子里还有几坛子娘亲生前酿下的梨园香,一直没舍不得喝,今天哥哥陪你一醉方休,我这就去拿。”夏远箫拍了拍笙歌的肩膀,便离去。
笙歌抱着满衣襟的梨花,看着哥哥走远了,方才蹲下,梨花撒了一地。
“太子妃,你没事吧?外面冷,我们先回屋吧!”
两个小丫头从屋子里跑出来,蹲在地上安慰着笙歌。
笙歌心中一紧,太子妃?她哪里还是太子妃,想必这太子妃的头衔也马上就要换人了吧?想到这里,笙歌咬了咬嘴唇,颤抖着伸出手捡起地上的梨花,两个小丫头也赶紧着手帮忙捡梨花。
“太子妃,你捡这么多的梨花干什么呀?”流柠把所有的梨花都收集在自己的衣兜里问道。
“以后你们别称我为太子妃了,我已经不是紫宸殿里的太子妃了。”笙歌丢下一句话,便自己回了屋子。
玲珑捅了一下流柠:“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子妃心里难受着呢!以后说话小心一点。”
“我又不是故意的。”流柠撅着小嘴不服气地说道。
只等夏远箫将酒拿回来,已经过去大半晌了,夏远箫将酒一坛一坛的摆上桌子:“这里一共有五坛梨园香,是娘亲手做的我一直珍藏着没舍得喝,是最后的五坛了,今天哥哥就陪你好好开怀畅饮一番。”
“好,今天我也要尝试一下喝醉的滋味!”笙歌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勉强的笑了笑说着。
顺手打开梨园香的封口,一股清新甜美的酒香之气淡悠悠的填满了屋子,还没来得及喝,就已经让人闻香欲醉。
笙歌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随后便举起坛子喝了一大口,顿时间江海翻涌,烈火灼烧一般的感觉从嘴中传来,笙歌紧皱着眉头将这口酒咽下去,一口酒下肚,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以及脸都要烧起来,火热的紧,酒气微醺之下,笙歌感觉脸上湿湿的。
她抬起手抚了抚脸颊,随后傻笑着给夏远箫看:“哥,你快看,这酒喝着喝着就上了脸上去了。”
夏远箫原本打算阻止她这样喝酒,但是看着笙歌这般痛苦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傻笑着一口一口的酒下肚,想了想,或许只有让她醉了,才可以缓解心中的疼痛吧!看着笙歌这么难过,夏远箫心里也是不好受,想到这,他举起酒坛自己一个人仰头喝了起来。
韩英站在门口,看着已经满脸通红的笙歌,一直不停的喝酒,一边喝还一边傻笑着,心中不由的一紧。
两个小丫头也坐在旁边,都想上去劝一劝不要这么喝酒,可是谁都没有那个勇气,流柠侧眸无意间瞥到玲珑红了眼眶,不禁问道:“玲珑,你怎么也哭了?怎么了?”
玲珑拿出随身的绢帕,轻轻拭去眼角即将夺眶的泪:“我只是心疼太子妃。”
紫宸殿——
“太子,吉时就快到了,三位公主也已经在乾坤殿里候着了,您怎么还不换喜服?”龙扬进了紫宸正殿,想要提醒姬以寒换喜服去乾坤殿,没想到进了紫宸殿一看,姬以寒仍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呆呆的看着喜服出神。
“近卫那边有消息吗?”姬以寒头也不抬的问道。
“至今还没有,但是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皇上那边还等着呢!”龙扬知道姬以寒心中的苦楚,但现在的他,必须要保持清醒,才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