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镇四面环山,从远处山上看去,就像是一个被陨石砸成的天坑。
东面,一条宽不过十米的小河纵横南北,蜿蜒的河道穿山而过,形若游龙。
河虽不大,名字却相当响亮“青龙河。”
青龙河是四方镇通向外界的唯一渠道。
故而镇外的人常戏说:“四方镇水路一条,死路一条。”
但世居四方镇的居民则是另一种说词。——相传,很久以前,南滨海里有只勤劳的小龙,修炼万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封神,渡劫飞升时不幸被天雷击中,从九天摔落,龙魂龙身受创,为了躲避天罚,尚存一丝龙息的神龙游到此地,潜入地下,以重山为掩,又潜心疗养修炼了万年,而后飞升成功,位列九天仙班。
神龙飞升前,将一丝龙息留于此地,并留话,“父子离,世间乱,山河裂,家国破,龙现。”
镇上的老辈时常会告诫后辈,“四方镇是藏龙洞,得天独厚的福地,咱四方人是龙的传人,出门在外,要克己守法,不能让家乡蒙尘。”
千百年来,尽管那传说中的龙息从未护佑过这一方山水的人,使其变得富足,但镇上的绝大多数人却始终坚信,终有一日,神迹会应验。
届时,潜龙一出,必将四方名动,风起云涌。
……
“镇衙”全称镇司务府,是主管一镇行政事务的地方,“镇司”是天云帝国最小的官吏。
四方镇的镇司务府就座落于青龙河边,由几间土木结构房屋连成一片,房顶的瓦片已经长了些许青苔,稍显陈旧,除了门梁上悬着的“四方镇司务府”匾额外,与镇上其他民房并无二样。
毫无官家衙门的威严可谈。
许是平时闲散惯了,临近午时,梁肆栖一行人来到镇司务府时,大门依然关着。
世事无常呀!四十年前,他给染石匠的儿子取名“谐乘,”就是希望那个孩子以后能谐睦乡邻,与人为和,大小有成,四十年后他却又要亲自把那个人……“唉!”
“铛铛铛……”梁肆栖在镇司务府门前驻足了一会,越众而出,敲响了镇司务府门前锈迹斑斑的秉公玲。
天云帝国行政阶级总共分为五级,分别是镇,郡,洲,大司,国院。
镇司府为秉公玲,郡司府前为浩然锣,洲司府为震世鼓,大司府为承天钟。
帝国律,无事不响,无响不应,无应不行,无行不断。
一会之后,两个司吏将大门打开,“到底出了多大的事,难道闹出人命了?”看见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两个吏司不约而同地想到。
其中一人见此情形,便立刻向内府跑去。
在天云帝国,渎职是重罪,轻则罢官,重则受牢狱之灾,收到下属的报告之后,镇司立即换上官服,升堂审案:“堂下何人,因何事鸣玲?”
立于堂中的梁肆栖抬头看了一眼镇司,面带愧色道:“老汉是重山村村民梁肆栖,因同村村民染谐乘偷盗婴儿一事鸣玲。”
“梁老先生口中的染谐乘莫不是那个染木匠?”昨夜之事,镇司从属下司吏口中听了些消息,赊逼不成,被人追着光屁股满街跑,确实离谱。
梁肆栖现在一心只想尽快将染谐乘法办,免得将来他闹更大的笑话,捅更大的篓子,顾不得尴尬,回答道:“正是他,这染谐乘生性顽劣,好吃懒做,不事农务,在本村更是声名狼藉,俨然以成一害,希望镇司能秉公执法,为民除害。”
“噢,那老先生可有人证物证?”来四方镇任职也有几年了,染谐乘的名字镇司还是第二次听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对于梁肆栖的话,镇司也是将信将疑,毕竟若这染谐乘真如堂下老者所言,何故连嫖一次的钱都拿不出来,又何故被人追得满街逃窜,在他的印象中,那些横行乡邻的人,莫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狠之徒。
梁肆栖坚定的回答道:“有,”旋即转向围在堂外的人群招呼道:“刘家的,把人抱进来。”
王萃红抱着怀中婴儿走入堂中,一时不知怎么讲话,只得用一双眼睛盯着梁叔。
“看我干什么,把娃娃放下呀,”梁肆栖往堂中指了指。
把怀中婴儿放下之后,王萃红一脸悻悻地返回人群中。
“镇司,这就是证据。”
趴坐在地上的冉茂明心想,这个梦真还挺有意思的,梦境活灵活现,做梦体验十足啊。
镇司依然心存疑惑,转头问向站在身侧的文吏,“今天早上可有人来报案?”
文吏回答道:“目前尚未有人。”
镇司又问道:“近段时间记录在册的案子当中可有婴儿被窃?”
文吏翻阅手中的册子,凝神思考了一会,“没有。”
“梁老先生,偷窃人口,乃是大罪,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下逮捕文书,不能只听一家之词就妄下定论,你是否亲眼看见染谐乘偷盗了婴儿?”
“镇司,老汉虽不曾亲眼看见,但也十分肯定,这个娃娃就是他偷来的。”
镇司是读书人,书生重礼,语气温和的询问道:“梁老先生你是如何肯定的呀?”
梁肆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来报案,把娃娃拿给镇司看,铁证如山,染谐乘百口难辨,镇司就会下令抓人,哪曾想这么麻烦,被年轻的镇司几番问话弄得有些乱了方寸。
“要不是他偷的,难道娃娃自己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对呀,难道娃娃天上掉下来的。”
“难不成娃娃是大风刮来的。”
“娃娃自己又不会走路。”
“肯定是他偷来的。”
重山村村民极其他前来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道:
“大家先不要着急,这件事需要当事人到场询问清楚后才能定案,请各位老少放心,我一定会依法依据,不放过一个好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镇司将众人安抚后,“梁老先生,那个染谐乘现在人在哪里?“
“在屋子躺尸装死。”
“那便好,”镇司点点头,“陈强,袁向,你们两个速去重山村,将疑犯染谐乘押来对质。”
“是。”
立于堂前左右的两个司吏异口同声应道:
“劳烦哪位老乡带个路。”
“我。”
“我愿意。”
“我。”
因为染谐乘,重山村的人今天丢尽了脸,人人都巴不得染谐乘立马被关起来,纷纷跳出来自荐当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