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寻思,当下只能以退为进,先认北堂赫亦为哥哥。
至少不会像在松泉山庄似的,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北堂赫亦一面,现在能够留在北堂赫亦身边已经很好了。
梦岚不是说过北堂赫亦喜欢她,日久天长,她总会有机会的。
北堂赫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跟着我回青州,恐怕不出半日,整个青州的大街小巷皆知道。
为了你的安全,你还需要暂住将军府,对外也要声称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待到有关你的风声没那么紧了,我便会给你寻一个世外桃源,让你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宋吟眼眸闪动,乖巧地点了点头。
北堂赫亦见她精神好了很多,便叫厨子熬了黏稠的小米粥,亲自看她喝完,才离去。
宋吟这一病,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宋吟不觉得北堂赫亦有想象得那么可怕,以至于她要时常告介自己这些都是假象。
而北堂赫亦呢,似乎真的把宋吟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海安正在跟一位嬷嬷说话。她虽然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地留意着什么。
没多久,果然看到连华裳从紫云宫里出来,气冲冲地向南熏殿走去。
后面有个丫鬟跑出来拦着她,被她狠狠推到了地上。
海安心下欢喜,与那嬷嬷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便离开,向主子汇报情况去了。
“狗奴才,你敢拦本公主的路,不想活了吗?”
连华裳对南熏殿门口当值的小太监怒道。
小太监左右为难。
“九公主息怒,奴才实在不敢放您进去。陛下正在午栖,要是吵醒了陛下。
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你们就这么怕那个昏君吗?好,本公主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说着,她转身拔出一个侍卫的刀,要向那个太监砍去。
就在这时,高大的殿门打开了。
大太监来恩慌忙走了出来,说道:“九公主息怒,九公主息怒,南熏殿可见不得血光,不吉利的,不吉利的。”
连华裳看到管事儿的出来了,便把剑扔到地上,双手放在腰间,气喘吁吁地说道:“不见血光也可以,现在就带我去见连耀卓。”
小太监看到连华裳将剑扔到了地上,知道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才摸着脑门上的冷汗,喘过气来。
素闻九公主连华裳天真烂漫、心地善良,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还冒天下之大不韪,称陛下为“昏君”。
亏得九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如果换做旁人,如此这般明目张胆地叫皇帝昏君。
还不登时丢了性命,诛九族都是轻的。
咱们这个皇帝,虽然自称昏君。
他自嘲可以,别人称他昏君是万万不可的。
皇帝荒诞不羁,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千万不能惹到这个小霸王。
“陛下确实是刚跟高贵妃歇下,九公主且在这儿等等,容奴才去禀报。”
连华裳本来要硬闯进去,但是一听高贵妃在里面,便收住了脚步。
她毕竟是闺阁中的姑娘,若是进去见到什么污浊的画面,怕也不好。
且这高贵妃柔弱无骨,天天细声细气,病恹恹的模样,惯会撒娇争宠,见到就让人心烦。
可是皇帝哥哥却专吃这一套,喜欢得紧,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飞了。
“那你快去快回,若有耽搁,我便闯进去了。”
“好的好的,小人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来恩说着便走了进去,依旧命人把殿门从里面关上了。
连华裳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正想冲进去。
轰然一声,殿门从里面打开。
只见高贵妃走了出来,花枝招展的,水蛇腰都要扭到天上了。
高贵妃本是皱着眉头、苦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抬眼见到连华裳立刻满脸堆笑。
“问九公主安,让九公主以金枝玉叶之身在大太阳下等,妾身实在是过意不去。
怪只怪陛下不放妾身出来,妾身一介女流怎么敢违背圣听?”
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本公主知道了。慢走,不送。”
连华裳被高贵妃身上的香味熏得直发晕,匆匆说了句话,便迈进南熏殿。
高贵妃依旧是满脸堆笑,待她转过脸来,在没人瞧见的情况下,立刻拉下脸来,带着随从离开了。
“连耀卓,你给我出来!”刚走进大殿,连华裳便大叫道。
“朕在这儿呢。”一个慵懒的声音说道,“都是要成婚的人了,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连耀卓斜躺在床上,右胳膊支着,托着脑袋,左手玩弄着一方女人的丝帕。
神情甚是慵懒,偶尔还打个哈欠,一看便是刚刚睡醒。
连华裳径直走到床前,很不客气地揪起连耀卓的衣袖,把他拉了起来。
“你还知道我要成婚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触我霉头。”
连耀卓素来宠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有求必应。
以至于连华裳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皇宫中的人也是见怪不怪。
连耀卓疑惑地问道:“我的好妹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连华裳揪起连耀卓的一只耳朵说道:“你跟我装糊涂是不是,装糊涂是不是?”
连华裳虽然在连耀卓面前肆无忌惮,但也是真心喜爱她这个哥哥,并没有真用劲揪耳朵。
“你为什么要让北堂赫亦带着那个女人参加我跟洛霆哥哥的婚礼?”
连耀卓站起身来,拿起金桶里的小棍逗弄鹦鹉,那鹦鹉喊着:“昏君,昏君……”
“谁告诉你我让北堂赫亦,带宋姑娘参加你们的婚礼?”
连华裳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整个皇宫都传遍了,北堂赫亦要带那个歌妓来,除了你会让他这么做,还能有谁?”
连耀卓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闲适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带宋姑娘来?”
“宋姑娘,宋姑娘,从你嘴里还能说出这么文雅的词,叫的真好听。
谁不知道你看上了那歌妓,若不是你不敢惹北堂赫亦,恐怕那歌妓早已成了你南熏殿的金丝雀了吧?”
连耀卓不再逗那只鸟,而是走到连华裳的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既然你也说我不敢惹北堂赫亦,那我又怎么能命北堂赫亦带宋姑娘呢,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是最讨厌麻烦的人。我的傻妹妹,你还是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