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瑟让一众丫鬟小厮都散了,她跟秦宇则站在院子里,随时等候差遣。
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刚入春的时候,满树都开满了白色的花朵。
玉兰花的花瓣有点像荷花,但是整朵花的姿态却跟荷花相差很远。
花开的时候,树的叶子只能黯然失色地在枝头慢慢舒展着,如今一转眼,整棵树已经长满了宽大的椭圆形叶子。
两个人站在树下,能看到窗子里透出橘黄色柔和的灯光。有几只黑色的小飞虫在灯光里飞舞。
一只黑色的蝙蝠从空中急速飞下来,差点撞着秦宇的臂膀,好在它立刻调整方向,飞走了。
秦宇抬头看到如碎银子般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
他还记得孩提时,每天晚上都会有一群跟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在小巷里追逐打闹,自由自在地哗笑着。
那时候的夜空比这还要明亮,比这还要美丽。
那时候,他是多么羡慕那些孩子呀。他也想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地出去玩,可是他不能。
他还要跟弟弟在只能看到四角天空的小院子里编草鞋,编好了草鞋拿去东市卖,好赚钱给父亲抓药。
秦宇永远也忘不了,在院子里编草鞋的时候,从房间里传来父亲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仿佛要把心呀,肺呀咳出来。
父亲正值壮年,可是却因为常年的积劳成疾,染上了咳病。
听到父亲的咳嗽,秦宇总要悲伤地转头看着父亲躺着的方向。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投来怜悯的目光。
这目光既温柔又可怜,他知道这是来自一个贫寒母亲的无奈。
一阵风吹来,将秦宇带回了现实。
他转头看到夏锦瑟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窗子,那里将军和宋姑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锦瑟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极度的厌恶。
“你怎么了?”秦宇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
夏锦瑟说完便站到一边,仿佛生怕被秦宇打扰。
秦宇有些生气,按说,他跟夏锦瑟已经一起共事五六年,感情应该很好,处事会很默契。
可是他们两个人却偏偏相互之间看不上,依旧是仅限于说几句话的交情。
这样一个女人,也难怪没人要。秦宇每次受了气都会这样想,然后心情就好多了。
他们在院子里已经站了大概有一刻钟了。
秦宇还记得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将军一直瞅着宋吟。
将军那双褐色的眸子里有一种让秦宇很惊讶但又说上来的东西在流动,是某种情绪吗?
实在说不上来了。
就在秦宇陷入思绪的时候,忽然听到北堂赫亦从里面唤他,他慌忙跑进去。
推开门,秦宇看到宋吟依旧低着头摆弄手指,偶尔吸溜一下鼻子,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
再看北堂赫亦呢,好像没事儿人似的,闲适地看着他。
“去拿两盏灯笼。再拿两个驱蚊的香囊。”北堂赫亦吩咐道。
秦宇很快照办了。
北堂赫亦把香囊别在身上,转头,看到宋吟还没有系上香囊,便接了过来,低头给宋吟系上。
然后接过一盏灯笼递给宋吟,自己也拿了一盏。
这一系列的动作那么自然,让秦宇和夏锦瑟惊讶万分。
他们从来见过北堂赫亦如此耐心地对待一个人。
宋吟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任由北堂赫亦替自己系香囊。
一个娇羞可爱,一个霸气逼人,两个人是那么般配,让人有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夏锦瑟正在发愣,见两个人已然走了几米,才问要不要派人跟随、侍奉,北堂赫亦回绝了。
两个人出了大门,依旧是北堂赫亦走在前面,宋吟低着头跟在后面。
后者始终跟前者保持大概有两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