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晨开始天气就黑沉沉的,狂风肆虐,院中大树被风吹得不停摇摆,幼小的花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到了晚间更是黑风呼呼,卷着树叶、树枝和尘土四处乱窜。
云希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景象,心里不知怎的慌慌的,七上八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百般愁思在心中如绿藤萝一样蔓延,慢慢爬满了整个心房,让云希无法呼吸。
她心里暗自劝自己多想了,但心情总是无法平静。
云希正暗自发呆,莱玥的小脑袋瓜便伸了过来:“小姐,小姐——”
云希这才回过神来,想敲莱玥的小脑袋,倒叫她躲了去。
莱玥捧着脑袋趴在桌子上,一只脚很闲适地左右晃动着,也跟着云希瞅着窗外,过了一会儿便悠闲自得地笑了起来。
“小姐您可是想白公子啦?”
“瞎讲。”
云希看着窗外已经飘落起豆大的雨点。
“我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有答应呢。”
莱玥晃动着脑袋继续。
“您别胡思乱想了,老爷不说了嘛,明天就是小姐的良辰吉日,依照规矩,成亲前三天相公和新嫁娘是不能见面的。”
身边有这么聒噪的小丫头说话,云希的心情舒缓了很多,笑道:“还没有成亲就相公相公的叫,羞也不羞?”
莱玥吐了吐舌头问道:“小姐,您到底在想什么?可愿与莱玥说说?”
见云希又望向窗外,兀自陷入沉思,她也不便说些什么。
她这个小姐,是玲珑心,心里装着万般心事儿也不愿与人多说。
夫人常说:“不知道这孩子这般性子好也是不好,什么也不说,又心思如此重,若有误会怎么开解,自己闷着,岂不闷出病来。”
只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已是大雨倾盆,老天爷终于受不了这憋闷的天气,下得个酣畅淋漓。
雨水哗哗作响,伴有雷声阵阵,偶尔一道闪电竟照亮半边天。
寒气透过门窗和珠帘透进来,丝丝缕缕的寒意让人打颤。
云希遣退了莱玥正想睡下,门外传来巨大的响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房门便被大力撞开。
她的哥哥云霄泽冲了进来,反手抓起云希的手便往外疾步走去。
云希心下惊讶疑惑,想问个明白。
刚叫了声哥哥,便听云霄泽急切地说道:“希儿,云府今夜恐怕要有灭顶之灾,爹娘命我定要护你周全。”
“可是——”
“希儿!”
云希看到云霄泽的眼睛通红,里面皆是怒其不争,便只能噤口不言,被云霄泽拉着踉踉跄跄向门外走去。
刚一出门,就被大雨浇湿,眼睛被蒙了水,不得不时时擦眼睛,才能看清前路。
没走几步,透过大雨的喧哗声,能够听到到处是喊杀声和凄惨的救命声。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云希从来没经历过这些,心中咚咚直跳,害怕极了,心中不禁挂念起爹娘的安全。
他们本是奔着后门而去,奈何那里也是喊杀震天。
远处有人影晃过,云霄泽慌忙拉着云希避到墙角。
待那边没有声响,云霄泽握起拳头,手指关节泛白,咬牙切齿地低咒道:“该死!来得如此快!”
“哥哥——”宋吟仰起头看着那个她平日甚是敬仰的身材魁梧、眉清目秀的大哥,此时因为愤怒仇恨脸变得扭曲了。
想是看到云希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心有不忍。
云霄泽安慰道:“希儿,别怕,有大哥在,必会护你周全。”
“不要,希儿想跟爹娘和哥哥在一起,咱们现在就去找爹娘去,死也要死在一处。”
云希说着便要拉云霄泽的手,想要出去,奈何云霄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像钢铁一般,怎么也拉不动。
云霄泽突然想到什么,强拉着云希,又按原路返回。期间又躲过几处四处搜寻的锦衣卫。
迎面撞上的,避无可避的,都死在云霄泽的剑下。
云霄泽本是自小习武,再加上此时仇恨充斥心间,又有爱妹再侧,更是使出浑身气力,锦衣卫虽个个武艺高强,也都死在云霄泽的剑下。
云希被云霄泽强拉着,踉踉跄跄,七拐八拐,竟似翻过千山万岭来到了云希很少来过的祠堂。
苍云国是礼仪之邦,又重男轻女,女子绝少能进入祠堂。倒是云希备受家中长辈的宠爱,才来过几次,要是别家女子恐怕应是从未进来过。
云霄泽拉着云希径直来到了佛像后面。
“哥哥,这是?”
正疑惑间,云希便看到云霄泽飞身上了佛像所在的高台,转身便向云希递过一只手来。
等云希上来之后,才发现这佛像原来大有乾坤。
云霄泽不知摁了什么机关,佛像竟然打开了,里面中空,竟有一人可处的空间。
云霄泽把爱妹推进佛像,深深看了云希一眼说道:“希儿,万不可出声,好好活下去。”
“不,不要,我要跟哥哥和爹娘在一处。”
见云霄泽转身欲走,云希心下着急,心咚咚直跳,眼泪也跟着奔涌而出,慌忙使劲往外挤。
云霄泽匆匆看了一眼祠堂门口。
“希儿,哥哥的好希儿,听话,我不出去,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必会追杀我们。
云府,只有你,他们不曾知晓,才有机会活下去。”
云希痛哭道:“不要,希儿不要,希儿要跟哥哥和爹娘在一处。要死就死在一处,希儿不惧死。”
云霄泽甚是了解他这个妹妹,甚是温婉体贴,如今竟第一次见到云希哭闹。
他这个铮铮七尺男儿,眼圈竟红了,双手死死抓住云希的肩膀。
“希儿,希儿,你听哥哥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云家一百多口死得不明不白,你若死了,何人为我们报仇雪恨?!
你甚是冰雪聪明,怎会不明白哥哥和爹娘的这份良苦用心?!”
语毕,云霄泽紧紧抱住云希,也就是在那个瞬间,他将云希猛推进佛像,抬手迅速摁下机关,佛像随之合上,天衣无缝,外人看来竟无一丝破绽。
云希边哭边疯狂拍打着佛壁,口中大声唤着“哥哥”“哥哥”,奈何佛像又硬又坚固,没有一丝动弹。
见状,她又疯狂将头头贴在佛壁上,使劲听着外面的动静。
除了风雨声,还有云霄泽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铺天盖地的雨声里。
云希的一颗心也如浑身湿透了的身体一样,冰冷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