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落颜身子,本是前倾的,此时听连皓轩如此说,便向后靠去。
她嘴角挂着凄惨的笑。
那女人已经死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有人挂念她。
为什么所有人都爱她,宠她,眼里只有她。
简直是阴魂不散,天生是她的克星。
一想到这里,独孤落颜真的好生气,她咬了咬嘴唇,恶狠狠地说道:“不是。”
连皓轩其实已经从北堂赫亦那里,知道答案,他不相信,如今证实了,很生气。
但他没有追究,因为他更想知道,他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
那抹淡绿,自从在他眼前出现之后,便刻进了他的脑海中,如影随形。
“她是谁?”
独孤落颜已然站了起来,眼睛中因为气愤,已经充满了雾气。
“你不是见过她吗?”
连皓轩又惊又恼,剧烈咳嗽起来。
独孤落颜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即使身处黑暗,也能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
“是你亲自把她带进宫,送到了云盛翼的怀里。”
连皓轩脸色惨白。
竟然是她,竟然是那个瘦瘦弱弱的女人——独孤俊卿二女独孤伊蓝。
那日一辆马车,被拦在宫门口,说是没有入宫的令牌,不能入宫。
连皓轩认识赶马车之人,正是独孤落颜的人。
那时,独孤落颜已然被册封了太子妃。
连皓轩虽备受打击,但是仍旧深爱着独孤落颜,哪怕为独孤落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连皓轩掀开车帘,看到一个娇弱的美丽女子,睡在里面。
他有一瞬间的闪神。
对独孤落颜愧疚起来,毕竟他应该全心全意去爱独孤落颜。
他拿出自己的令牌,让马车也跟着进去。
当时并不知道,里面竟然是独孤伊蓝。
直到谣言满天飞时,他才知道,马车中竟然是独孤伊蓝。
竟然是他让独孤伊蓝进的宫。
原来独孤伊蓝入宫探望长姐,竟与入宫讲学的云太尉嫡长子云盛翼,共处一室。
两人已然同床共枕。
没过多久,便传来云盛翼与独孤伊蓝成婚的消息。
现在想来,独孤伊蓝当时定是处于昏睡状态,所以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连皓轩心如刀绞,悔恨至极。
若不是他,独孤伊蓝便不会入宫,便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可是你的妹妹。”
连皓轩冷冷看着她。
他已经越来越虚弱,但是仍旧靠着顽强的毅力,强撑着。
独孤落颜发出一声难听的嗤笑。
“妹妹?那贱人也配?!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要问问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爱她,护她?我身为独孤府的嫡长女,哪一点比不上她。
江逸眼中只有她,云盛翼也是如此,就连只见过她一面的你,也对她念念不忘,她到底有哪里好?”
连皓轩感觉面前的女人,简直像一个魔鬼。他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
为什么会认为她贤良淑德、温婉可人?
连皓轩真的很恨,为什么没有认出独孤伊蓝。
若是早早认出她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现在想起她来,莫名的心疼。
这才恍惚记得第一次在后花园见到她。
她迷了路,怯生生的,远远地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瞅着他。
想问又不敢问,是那么可爱动人。
他主动为她带了路。
原来她是来映月阁弹奏《凤舞九天》,却不知被哪个丫鬟,带错了路。
只见她一双柔嫩的小手,在琴弦间跳跃。
那小小的脑袋微低着,露出白中带粉的侧脸。
多少人,为之倾倒,如痴如醉。
他也曾心动过,可是因为救命恩人,是独孤落颜,便收了这份心思。
没想到,他竟错过了这许多。
连皓轩站起身来。在这个地方多呆一会儿,他都觉得恶心。
独孤落颜见连皓轩要离开。
“北堂赫亦到底死了没有?”
连皓轩冷哼了一声,喃喃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独孤落颜不知道这话的意思。
她的眼睛眯起来,已然动了杀机。
独孤落颜冷声道:“我也不妨告诉你,独孤伊蓝一直心悦于你,可是你却亲自将她送入虎口,让人糟蹋,毁了清白。”
连皓轩身子僵硬,脚如千斤重,再也迈不出去,如雕像般,立在那里。
连皓轩低头握住宝剑,恶狠狠地说:“我要杀了你,替她报仇!”
夜凉如水,晨曦念瑶给宋吟关了窗,伺候宋吟洗漱之后,便退了出去。
两个人很是担心宋吟,想陪她睡下。
可是宋吟有诸多心事,脑袋乱极了,又不想被别人瞅见,便婉言拒绝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索性披了衣服,点了红烛,想用书,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脑袋里乱极了,竟然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进,很快便又关上。
宋吟心中咯噔一声。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
“晨曦?念瑶?是你们吗?”
“宋姑娘,是我。”
宋吟感觉这声音很是熟悉,却没有分辨出来。
直到那人掀开帷幔,走到灯光里,才看清来人。
竟然是李若愚。
宋吟用手将外衣拉紧,以防露出里面的单衣。
男女授受不清,还是要避嫌的。
还未等宋吟问话,李若愚便说道:“宋姑娘,在下是白丞相的人,还请跟我走。”
宋吟向后退了一步,后面是红木椅子,便紧紧贴着腿肚。
“我不走。”
李若愚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我现在已然是大将军的妻子,我哪里也不去?”
“北堂赫亦已然归西,宋姑娘无需留在这里。”
见李若愚抬步上前,宋吟慌忙站到椅子后面。
李若愚见状,便停了脚步。
“不,我不相信,他武功高强,必不会死,一定是你看错了。”
李若愚蹙眉。
“在下亲眼所见,怎会有假?还请快点跟我走,我冒死前来,耽搁不得。”
“不,我不走。”
宋吟说着,便抓了桌子上的东西防身。
因为匆忙,竟然拿了根毛笔。
委实让人笑话。
她并不是不想走,可是没有亲眼见到北堂赫亦死,就这样一走了之,怎能甘心。
如果失去这个留在北堂赫亦身边的机会,恐怕报仇,再无可能了。
“你别过来。”
宋吟用毛笔指着李若愚,威胁得软绵无力。
“那么休怪在下无礼了。”
李若愚说着,便想快步上前,将宋吟打晕,好扛着离开。
就在此时,门被大力推开了。
“你无礼一个试试?”
是北堂赫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