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肖肖暗淡了神色,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先前还抱有一点点希望,圣母皇太后可能会放他一条生路。
如今,圣母皇太后给了他两条路,全都是要他慷慨赴死。
王肖肖心想,罢了,只要能保下自己府里的所有人,牺牲自己一个,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王肖肖出言道:“罪臣……自己下去跟先皇请罪。”
圣母皇太后点点头,垂了眼眸问道:“嗯,哀家且问你,王肖肖,你要如实回答。先皇此番到底是为何?”
王肖肖看着圣母皇太后的眼睛,老泪纵横道:“太后,先皇本意真的并非想要害您。”
圣母皇太后鼻息重出了一气,厉声道:“不要拐弯抹角,直说便是,哀家没有那个心思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语。”
王肖肖擦了自己的眼泪,重新对上圣母皇太后的双目道:“先皇服食丹药之前,曾经召见过罪臣。当面下了一道口谕,说是丹药功效如何不尽而知,若是有所差池,按理说必是李景安继位。若有变故,李景逸得以继位之时,您若是伺机把持朝政,那便……除之。”
圣母皇太后听了这话,她已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过于震惊,她只是不断重复着道:“除之……除之。”
说完,圣母皇太后苦笑着,心里想着:“先皇,这是您唯一为钰瑶所做的打算,竟然是因着忌惮钰瑶而想要除掉钰瑶。”
王肖肖出言宽慰道:“太后,先皇对您并非绝情,他嘱托微臣,务必要确保您是在睡梦之中毫无痛苦的离开。”
圣母皇太后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毫无痛苦……”说完,圣母皇太后又对王肖肖道:“哀家真是要感念先皇隆恩了。”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王肖肖见圣母皇太后的思绪已是不知飘到何处。他便出言道:“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罪臣便毫无顾忌了,请太后容罪臣说些肺腑之言。”
圣母皇太后允声道:“说吧。”
王肖肖跪拜在地,拱了手,恳求道:“还请太后,先答应罪臣,不会将此事迁怒于罪臣的妻儿家人。”
圣母皇太后道:“嗯,你放心,既然哀家应允过了,便不会反悔。”
王肖肖边说,边观察着圣母皇太后的脸色道:“罪臣觉得……”见了圣母皇太后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王肖肖才继续说道:“您应该理解先皇此举。”
圣母皇太后听了这话,一阵嗔笑道:“理解?先皇的遗愿是除掉哀家,你让哀家如何理解?”
王肖肖正言道:“若是以家来看,先皇是您的夫君;若是以国来看,先皇是臣民的君主;若是以天下来看,先皇是众小国虎视眈眈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国与天下面前,家就显得渺小无比。”
圣母皇太后听了这话,将自己的双手从厚毯里伸出,颤抖着,不耐烦地抚上了自己的面容。
这些话她怎么会不懂呢?可先皇却是如此固执的,认为圣母皇太后真的不懂。
不过,圣母皇太后并没有多意外,先皇这样揣摩她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先皇就连费一点儿心思去了解她想法都没有。
如若先皇开口问她,她怎么会不说?
就连李景逸,如若先皇开口嘱托她要好好待他,她便会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
可是,先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