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书房,打开电脑的同时,思绪已经被带往莫樽月的身边。
莫樽月——莫使金樽空对月,是她新书男主角的名字。
她写道:
舞会还在继续,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主动来邀请他共舞的女子了。
他依然没有拒绝。
礼节性地亲吻了那女子的手背,非常绅士地携她步入舞池。
他很有分寸地保持着和女子的距离,左手揽在女子腰间的位置和力度恰到好处,即没有让人感觉生疏,也不会叫人觉得尴尬。
和前几个一样,女子向他表示了可以和他喝一杯咖啡的意愿。
他则只问了女子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支舞结束,就是午夜。”女子伏在他耳边语娇气软。
“那正好,今晚我住紫藤2001号房间,紫藤的卡布奇诺非常有名,想来你们姑娘家都是欢喜的。到时你和经理说‘楼高不见章台路’,他便会让你进去。”
他没有问她姓甚名谁,也没有问她芳龄几何。舞曲还未结束,他就丢下女子先行离开。
那女子本还想问问他为何要说“楼高不见章台路”一句,终究是没机会。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问不问又有什么关系?
等她征服了这位名利场上数一数二的富少,让他从此只在自己的石榴裙边,还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经理帮忙打开了紫藤2001号房间的门,那女子谢过,转身便锁上了门。
房间里灯光明灭相掩,一张好大的床,用的都是墨色绸缎的床单被面儿,上面有散乱的红色玫瑰花瓣娇艳欲滴。
床头一只水晶高脚杯,已经倒好了葡萄酒。阳台的茶几上是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
莫樽月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身上的真丝睡袍没有系好衣带,露出胸膛,头发上还有未干的水汽,看上去潇洒不羁。
气氛微妙,令人无酒自醉。
“实在不好意思,叫莫少等了。”女子娇笑连连,没有半分羞涩,还把手里的包故意扔给莫樽月。
只是莫樽月没有接,那包砸中他后又自然跌到地上。
“刚才我闻见你身上的香水味,很是喜欢。”他把手里的烟掐灭,腾出手将女子拉入怀。
“呀!”女子惊呼:“莫少,我的咖啡!”
莫樽月没有理会。
......
“你这里这样写不对!”
江眠的声音突然在陈恩生脑后传过来,吓得她一甩头,刚好看见他那张过于贴近的脸,又是一惊。
“你吓死我了。”陈恩生整个人连同椅子往后缩了缩,以留出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江眠得寸进尺。
“这里怎么能是惊呼呢?”
“被吓到了肯定是要喊的呀!”
“你觉得她会被吓到么,就她这样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什么这样、那样的女人?”在陈恩生看来,她笔下的每一个人物,因为角色定位、情节需要,时而妩媚妖娆,时而天真善良,都是为了剧情服务,都是她自己的分身,绝对不允许别人带着有色眼镜来评价。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一个塑造成功的角色,一言一行都得符合角色定位,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是什么性格说什么话而已!”
江眠自己也从事艺术创作,虽然没写过小说,但异曲同工之处还是能说到点子上的。
“还有这里也不对,你看啊,他要是这么坐在沙发上将她拉在怀里,肯定还有后续呀!”
他说着话就动手把陈恩生往自己怀里拉,只是力气使得大了没控制好力度,让陈恩生一头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喂,你干嘛?”陈恩生吃痛。
“我不干嘛,就演给你看看。”江眠伸手就要替她揉揉额头,却被她避开。
“你没事吧,我无心的。”动不了手,他只能继续动口:“这个地方肯定得再加一段的呀,调动一下情绪,渲染一下气氛,就算是让读者自行脑补,你也得给素材吧!”江眠一脸认真。
陈恩生纠结这么多天还翻不过这一篇,其实也正像江眠说的那样,她也觉得这个地方过于生硬了,完全不能体现‘莫樽月’纵情声色的浪荡不羁。
但她想,她就算要找个人来讨论具体细节,这个人也不会是江眠!男女有别,他对她来说只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哪怕是工作需要,她也不想跟一个陌生男人讨论这种事情!
“不需要,你起开!”陈恩生怒道。
可偏偏江眠就没有半点身为陌生人的自觉。
“是不需要,还是不知道?”江眠挑眉,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其他的没你知道!”陈恩生翻过去一个白眼。
江眠收起笑容,认真说道:“我虽然没写过小说,但我知道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没见过大海,怎么能写出海的宽广?没见过高山,怎么能写出山的巍峨?没试过爱,你又怎么能写出爱的美妙?”
“所以呢?”
“所以不会、不懂没有关系,虚心请教就是了。”江眠两只手同时指向自己,那意思很明显,是让陈恩生来请教自己。
“无聊!”陈恩生转过头不想理他。
她突然对徐格有了一丝歉意,早上的时候不应该觉得江眠和他有相似之处,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你起开。”额头上的痛感缓释,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江眠拦腰抱住,还在他怀里坐着。
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陈恩生不能接受。她用力去扣他的手指,希望能将他的怀抱打开。
“哎呦,疼!你这个人报复心理太重了吧,我都说了我刚才无心的!”江眠左手无名指差一点就被掰成九十度直角,他虽然疼,却还是没打开双手放陈恩生离开。
“你要是把我手指头掰折了,艺术界没了一颗明日之星,这是多大的损失你赔得起么?”
“你又说这话!你是明星他们已经告诉我了,可我又没毁你容!再说了,不想手指被掰断,你倒是把手放开啊!”陈恩生听他大言不馋,存心想要修理他,就把手上力度又加大了些。
“呀,你等一下!他们没有人告诉你,我还是,还是个画……”他话还没有说完,指头上就像真被人掰断了似的生疼,十指连心,疼得他身体一沉,整个人倒贴在陈恩生身上。
“你干嘛,你放开我!”陈恩生见他整个人贴过来,心里一惊拼命挣扎。
要说刚才江眠的疼还有些演的成分,毕竟陈恩生下手也是知道轻重的,可现在陈恩生受惊力气就没谱了,疼的江眠再也支持不住,本能地要往回抽手。
两人拉拉扯扯动静不小,可怜了原本就难以支撑两个人重量的单人椅,吱吱呀呀地唉声叹气,东倒西歪地奋力支撑,终于受力不住,哗啦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