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江眠出手,从汤里面将排骨捞出,打算二次加工糖醋排骨。
“烧饭讲究火候、用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像画画。”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还挺像居家过日子的好男人。
“跟画画有什么关系?”陈恩生却只对排骨感兴趣。
“道理都是一个道理呗,再伟大的画家也永远调不出昨天的颜色!”
“你是说你永远也做不出两盘味道一样的糖醋排骨,还是说锅里这一盘是绝版了?”
“你确定你真是写小说的么,会抓重点么?”
“那重点是啥?”
“你自己体会!”
最后收汁完工,江眠端着排骨上桌,小小的餐厅立刻被肉香包围。
口感上肯定没有一次成功的那么美好,但配上一碗米饭、一碗蛋花汤,陈恩生吃得也挺满意!
徐格从来不给她做这样的菜,说她平时不爱运动,重口味的菜只会给她的身体增加负担。
“你不会烧饭你倒是说啊,学什么小龙女只喝蜂蜜啊!”他看见她吃饭的架势,就知道所谓的减肥不过是在掩饰她不会烧饭的本质,抓住机会揶揄她。
可转头一想,她既然不会烧饭,为何冰箱里面会有食材?难道那个偶尔来过夜的男人还会给她烧饭?一个会给她烧饭的男人,和她又会是什么关系?
“不过也对,现在的女生会不会烧饭无关紧要,男朋友会烧饭就可以了,你说对吧?”他故意问。
“嗯。”陈恩生边吃边点头,看样子是同意他的观点。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嗯是什么意思?”他再问。
“就你说的对啊,还能有几个意思。”她吃得高兴,言语上自然好说。
“别吃了,你把话先说清楚。”他却并不领情,还一把夺了她的碗筷。
“你干嘛?”她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抢碗筷,而且还是在刚吃两口的情况下,以至于她觉得这一幕并不真实。
“食不言,你先把话说明白了再吃!”他将碗筷护在手里,防止她来夺。
事实上她也试图去夺,只是没能成功。
“你有病啊,说明白什么?”她急得跳脚。
“就说你男朋友的事情。”他无动于衷。
“莫名其妙,说什么男朋友,我跟你说得着么,你先把碗还给我。”
“你不说清楚,碗不能还你!”
“你还不还?”
“你说清楚了我就还给你。”
“好,好,不用你还。”
陈恩生去厨房拿了一副新的碗筷,还给自己添了半碗米饭,重新坐到他面前一脸得意。
然而正当她准备再夹排骨的时候,江眠把一碟排骨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这简直比刚才抢她饭碗还叫人难以置信!
她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那一碟排骨安静地躺在垃圾桶里,汤汁还泛着明晃晃的光泽,却再不能下手。
这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奈感觉,直叫人抓狂!
要是换成旁人,比如徐格,她肯定要追过去打上三百回合。
当然了,徐格从来不拿吃这件事情和她抬杠。
在徐格那里,能让她好好吃顿饭是比天还大的事。
而此刻,她没说一句话、甚至是没留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把筷子重重拍在餐桌上,就转身回了书房。
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但为了避免正面冲突,她必须离开有他在的空间。
她需要冷静、冷却,克制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江眠虽然感受到了陈恩生的情绪波动,但他觉得那没什么,更加不觉得自己有错。
反而是想他江眠是谁,他烧的饭是谁想吃就能吃的么?
他已经给过机会让她把话说清楚了,是她自己不愿意说,他才迫不得已倒掉排骨。
不能否认,他倒排骨这一行为有些冲动,毕竟他自己也没吃两口,但谁还没有脑子一热的时候呢?
“切,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还生气呢!”他丢下碗筷径直走到地铺上躺倒,仍旧翘着二郎腿,一脸不爽。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他坚信自己的推断,那个来过夜的男人就是她的男朋友——一个会烧饭,起码会煲排骨汤的男朋友。
“煲汤最低级了,难度值是零好么。清汤寡水,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他愤恨地想。
等陈恩生从书房再出来,已经是半夜。
江眠在地铺上睡着了,也许是受凉的原因,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给他拿了一条干净的棉被,替他盖好。
桌上的碗筷未收,垃圾桶里的排骨早已凉透没有了光泽。
她把碗筷收拾干净后,拿了一只塑料袋将排骨装好。
“你是要捡垃圾吃么?”
江眠早在她替他盖被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睁开眼。
至于为什么不好意思,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此时见她行为反常,他才出声。
“你才吃垃圾呢!”陈恩生暂时还不想和他多说话。
她把装排骨的塑料袋和其余垃圾袋都放在大门外,回卧室拿了手机和外套就出门了。
江眠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却还是起身跟随。
电梯间里,江眠掏出口罩戴好,出电梯时又将连衣帽戴好,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侧。
“你怎么了?”陈恩生觉得怪异。
“我有头风症,不能吹风。”他解释。
“头风是这样的么?”她追问。
“你有头风么?”
“没有。”
“子非鱼的话还给你,不谢。”
陈恩生被怼,一路不再说话。
来到小区的垃圾收归处,按照分类指标将早已分好类的垃圾分别扔进垃圾桶,只剩那袋排骨还拎在手里。
“你要把骨头单独剔出来扔进‘其他垃圾’才行的!”江眠怕她是不知道怎么分类排骨,在一旁小声提示。
只是陈恩生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从刚才开始就东张西望。
“你这么晚出来扔垃圾,不会是为了逃避分类吧?这样做可不对,很没有公德心你知道么?”
“你这人是不是抢别人饭碗都抢习惯了,我们小区有居委会阿姨好吧!”
不争不吵可不代表不会记仇。
一路上她虽然不再说话,但不代表她能忍得下被怼的这口气啊!
她一语双关提起抢饭碗的事情,让江眠顿时哑然。
“你别再出声了。”她轻叱,同时将装着排骨的塑料袋层层打开放在地上。
“瞄,瞄......”她自己就蹲在一米开外,朝着四周围学着猫叫。
不久,一只老虎纹花斑猫从旁边花坛钻出来,大概是闻见肉香了,附和着她一声一声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