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嗓子还是起了作用,阴差们和颜春兰不由自主地停了手。被围攻的冯佳凝得以喘息,也不再癫狂叫嚷,而是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心说“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才打了多一会儿,瞧你累得那孙子样。
甭管心里怎么想,我面上还得显得焦急些,对阴差们说道:“自己人怎么还打起来了?兄弟们快跑,灵异科老大带人马上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人也好,鬼也罢,试问谁不怕死啊。即便是鬼,也怕再死一次,投个轮回胎或形神并灭还算幸运的,要是搞个无间地狱或加上因果祸及后人那可就爽歪歪了。
不辩真假,赵龙半点都没含糊,跟我道了句谢,然后拉着队伍就撤。颜春兰旁无选择,留下更是没好果子吃,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阴差一起走。
我心里这个乐呀,别看成了鬼,脑子绝对没有咱们人类灵光。刚想去搀扶着冯佳凝跑路,谁知冯佳凝一听大部队来了,登时来了精神,从怀中取出一颗蓝色丹丸放在嘴里咀嚼起来,一股玫瑰花香四散开来……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漂亮的蓝蝴蝶在丛中翩翩起舞。
小药丸下了肚,冯佳凝的气色立马好了许多。她愤愤地咬着后槽牙说道:“走?想得美!”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抢先占住了西南方向的空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黄符,“唰”地往空中一抛,只见先前插下的几面小旗如附了灵魂搬与黄符相连,构建成一个无形的牢笼阵法将颜春兰及赵龙一干阴差困入其中。任凭他们怎么硬闯,都难以脱困。
赵龙急了,对冯佳凝怒道:“你我虽隔阴阳,但都是奉差办事,本应各行其是,为何非要苦苦相逼,斩尽杀绝?就不怕乱了纲常,上面怪罪吗?”
“鬼就是鬼,人就是人!我管你们是做什么的,我要收的妖魔鬼怪谁也别想带走。上面的老头子们怎么想我也不在乎。你们不是仗势欺人吗?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今天你们必须都给我留下,谁都跑不了!”冯佳凝一脸凝重,看来不分个高下不会算完。她是疯了,她们灵异科总共才来了三个人,有两个还去办别的事情了,有没有大部队,心里没个数吗?气得我差点原地去世,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此时,一直未做言语的颜春兰对赵龙、王虎说道:“二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丫头毒辣异常,若不联手,她们的人一到,恐怕我们凶多吉少。如二位大人能放我一马,老婆子倒是有破阵之法可以一试。”赵龙、王虎一商量,当即点头同意。
颜春兰指出,阵法分为人神鬼三大类,有阵就会有阵眼,只要阵眼一毁,阵法也就失效了。对于鬼阵,布阵与维持阵法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而冯佳凝明显就是阵眼。其实,不用动手,冯佳凝仅凭现在的状态也撑不了多久。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事关大家的安危,只要齐心协力动手毁了阵眼就好。
赵龙虽然话少,办事绝对果断。颜春兰刚说完,他二话不说,带着一干鬼差奔着冯佳凝就去了。冯佳凝刚吃了丹丸气力恢复了许多,也不含糊,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左手成印维护着阵法,右手绰起破罗盘又和他们缠斗起来。
本来危机都解除了,这个冯佳凝非得作死,我能怎么办,不是谈判高手,又没本事劝架,只能尴尬而无奈地冲颜春兰笑了一下。
颜春兰一看有阴差对付冯佳凝了,不再关心破阵的事,竟然拄着银杖向我步步逼来。我顿时紧张起来,忙问:“老太太你想干什么?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你带人来准备把我灭了,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马如龙,你可真是会说话呀!看我不打死你!”说罢,颜春兰发狠地挥着银杖就冲我抡了过来。吓得我一激灵,慌忙低头躲过,只觉得后脑勺仿佛被钢刷扫过一般,火辣辣地疼,意识也有一些恍惚。
这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强悍的冯佳凝在这里赚不到便宜了。眼前的颜春兰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柔弱,她手里的银杖更不是一般的法器。要真是挨上一杖,不死也是半条命。
人的肩上扛着三把火。人鬼相争,只要人不是气数将尽或极度走背运的话,鬼是占不到大便宜的。可颜春兰手里的这根银杖,竟能无视人的气运直接伤魂,太可怕了。我的心砰砰地跳着,内心极度烦躁,忍不住也想要扯开嗓门嗷嗷大喊几声才能舒服些。还有这些阴差,单打独斗可能够不成什么威胁,一旦成群结队,看他们进退有法,攻守兼济,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战斗力。
我就地十八滚躲过了颜春兰的又一杖攻击,然后顺势看了冯佳凝一眼。她的眉头紧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浸透,显得身材还不错。我忍不住艳羡地又看了两眼,让颜春兰格外地鄙视与愤怒:“她马上就要不行了,你不关心她的死活,还贪图美色!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抡起银杖又冲我狠狠地砸了下来。我虽然没学过功夫,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逃命的本事还是有那么一点,矮着身子,又是一滚。想打到本大爷,没那么容易。
再看冯佳凝虽然刚吃了丹丸,但连续的这种高强度作战肯定是吃不消。战场不是演习,事关生死,谁都不敢大意。有两个阴差被冯佳凝打伤,身形正在变淡,也不知道是魂归地府,还是魂飞魄散了。而冯佳凝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王虎瞅冷子一鞭抽在肩膀上,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手里的罗盘瞬时跌落在地,整个肩膀也耷拉下来。困鬼阵的威力登时减了大半,肉眼可见的困笼正在渐渐消失,一个威武高大的阴差已经强行闯了出去。
冯佳凝单手再结手印,试图重新设阵。可没出两秒,她“哇”地吐出一口黑血,脸色霎时苍白无比,摇摇晃晃地打着摆子,眼瞅着就要失去意识被阴差拿下。
我是又气又恨,没那么大本事逞什么能呢!自己作死还连累我,说她是“猪队友”都算抬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