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害死猫,人在外,别见到什么东西好就往家里面倒腾,殊不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聂老板家的事着实让人头疼,要想把事情好好解决,看来还得继续谈条件,我就问颜春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看怎么办好?”
颜春兰说道:“在外游荡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生人也好,死人也罢。没了念想,在哪里都一样受苦。你去帮我找一个人,找到后带他来见我,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事成之后,我自己去地府报道,决不再纠缠你们。”
“找谁?”我问她。
颜春兰忽然目露凶光:“找我那该死的老头子孙凤山。”
“小银匠?”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一个人。
“对。”颜春兰开始咬牙切齿了。
她这么一说,我的脑袋又开始迷糊了。之前听她说跟小银匠相亲相爱甜甜蜜蜜的,怎么突然又好像是生死仇敌一般。这女人心,真是没法琢摩。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敢问老太太您哪一年去世的?”
“民国38年。”
她说的是旧日历,没读过几天书的我当然不明白。好在身后的聂老板在这方面的学问比我大,提醒我是1949年。我的脑袋当时就大了,建国那年死的,至近已有六七十年了,这个孙凤山要是还活着最少不得一百二三十岁了?
我直接说出了我的疑虑,可颜春兰一口咬定小银匠就是活着。我也没了辙,只好答应她去帮着找。条件达成了,颜春兰也不再跟我废话,半天没了声响。此时只见乐乐眼皮一翻,浑身瘫软下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聂家人哭喊着赶紧抱起乐乐,然后问我怎么办。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就大声喊颜春兰,想让她指点一下。可喊了半天,她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毫无动静。没别的办法,还得依靠科技的力量,聂老板赶紧打了120。等急救车来了之后,一家人风风火火地去了医院,留下我一个人替他们看店。
这聂老板也是实诚人,真不怕我跑了或是顺点他家的什么东西。我翻了翻收银台,里面有几百块,要是平常非得顺手拿个十块二十块的,经过激烈的十五分钟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罢了。
刚才没吃几口,肚子饿得厉害,看着大厅桌子上的饭菜,怕浪费了,就拾起来吃。虽然没有味道,但总比饿着肚子强。刚吃了两口,我又发现了问题,此时的饭菜酒水竟然有味道了,这真是出了鬼了。想喊颜春兰问问,可刚才那么叫她都没有应答,估计也不会理我。心一横,管他怎么回事呢,吃就是了,然后大块朵颐起来。
正吃着呢,门口进来两个人。光顾着低头吃东西也没注意,等他们到了眼前我才看到。这两个人打扮得有些怪异,带着高高的帽子,身穿着古代的衙役制服,还配了两把刀。城北新建了个影视城,开发以来,有不少的剧组到此取景。不用说,肯定是附近又有剧组拍戏呢。
我对他们说:“今天剧组不发盒饭了?老板不在,改天再来吧。”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说道:“我们不吃饭,就是来看看你们这里干不干净。”他的嗓子有些破音,说出的话让人听了感觉很不舒服。
“刚扫的地,哪里不干净了?没事赶紧滚,老子这里忙着呢。”坐拥这么大一个店,我也找到了点当大老板的感觉。
小伙子刚想暴走,另外一个稍显沉稳的白脸大叔说道:“走吧,二弟,他是一个道士。”小伙子顿感意外,又仔细看了看我,然后和白脸大叔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他俩往外走的时候,玻璃门都没碰,就那么直直地穿门而过。我说他们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感情功夫不错,想必是两个武替,只是混得惨了点。见他俩走了,我继续喝酒吃菜。
刚吃了两口,我又觉得不对劲儿了,我这一身打扮,他们怎么能看出来我是个道士。我找个镜子照了照,活脱一乞丐,哪里像个道士?刚才那两个人走路无声,该不是又碰到鬼了吧?真有点邪门。正思量间,镜子里闪现出一个打扮精致的老太太,把我吓了一跳。
她说道:“你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
我看着她,苍老的面容中透露出几分鬼气,试探着问道:“颜春兰?”
“是我。”她回答道。
我埋怨她:“老太太,我都答应帮你找人了,你想跟聊聊天就别这么吓唬人。我胆子小,万一被吓死了,谁帮你找小银匠去。”
颜春兰说道:“我观你福大命大造化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你是算命的啊,当我是三岁小朋友?”我当然不信她的鬼话。
颜春兰告诉我,她们辽北颜家在江湖上也是有一些地位的,在相术玄学这些方面都略有研究,自己打小学得了一些手段。然后又说,刚才她附身于乐乐的时候,就感到附近有阴差出没,迫不得已躲了起来。好在是小阴差,要是各司将军来了,她躲都躲不过去。我问她酒菜的事情,她说凡是鬼先吃过的就没有味道,没吃过的就有味道。这可真神奇,听过吸二手烟,还没听过吃二遍酒菜的。
我又问她乐乐的安危,颜春兰说小孩子火力旺,没什么事情,休息几天就好,要是我能把身上的破棉袄给他穿上一天,明天就没事了。想不到张老道的这件破棉袄有这等功效,难不成刚才两个阴差说我是个道士也是因为这件衣服?颜春兰不置可否。后来,我俩聊了聊关于孙凤山的基本情况,这个地方已经引起了鬼差们的注意,颜春兰嘱托我找人要快,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临傍晚的时候,聂老板一家回来了。老板娘的大腿已经包扎妥当,并无大碍。小乐乐仍昏睡不醒,大夫用各种仪器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说法,只是给输了点营养液。我告诉他们静养就好,然后把棉袄脱了下来要他们给乐乐穿上。老板娘和小妮子有些嫌弃,我当然不高兴,说道:“反正是对孩子好,爱穿不穿,你们的孩子你们自己拿主意。”
小妮子一看我这个态度,不言语了,乖乖地给乐乐穿上。还别说,刚穿上之后,乐乐略显苍白的小脸蛋立马浮现出红润的颜色,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一家人看有此奇效,对我又是一顿感恩戴德。
晚上,聂老板张罗着请我去旁的大酒楼吃饭,我说大可不必,并将其中缘由告之于他们。吃饭的时候,见我的味觉体验正常,聂家人直呼神奇至极。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乐乐楼上楼下欢天喜地跑动的声音,聂家人眉头舒展,心中阴霾挥之而去……
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及时提醒他们别高兴得太早了。小妮子又来了能耐:“你还想咋地?”
“别忘了答应人家颜春兰的事情。”
“什么事情?”小妮子问道。
这个死丫头真是记吃不记打,我冷冷地提示道:“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