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我们各自安歇,我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小厢房。好久没有踏踏实实地睡一觉,这里环境清幽,按理说应该很困倦,但此时此刻,我竟有些失眠。
透过精美的飘窗,能够看见外面月夜正浓。晚餐吃得很好,要是没有老祖宗要见我之类的话,我想会吃得更香一些。但我实在是搞不懂,深藏不露的老祖宗为什么要见我呢?还指名道姓地要见我。记得和大宝来地仙村的时候,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老祖宗听见,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非常想找张老道一起聊聊,可这老东西和吴风长老似乎还没有聊够,晚饭后勾肩搭背地住进一间屋子里,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量间,一阵香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仔细一闻,里面掺杂着各种花的香。我立马想从床上起身,去看看外面都种了些什么花,这要是能够采几朵揣在身上也不至于让彩芸小姐姐那么嫌弃了。可试了几次,用尽力气却无济于事。心中惊诧异常,这又是怎么个情况,我这年轻力壮的,没有癫痫,也没得脑血栓,咋还动不了了?
挣扎间,忽听耳边传来一句老妪之声:“年轻人,你来了?”
身子动不了,脑袋还算清醒,我费尽的扭头看向身旁,只见朦胧的一片亮白聚拢在太师椅上。这他娘的又是什么鬼?我赶忙问道:“你是谁?”
“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
她这么一说,我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老祖宗?”
“年轻人,蛮聪明的,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地仙村的老祖宗。”
不是说明天吗?她怎么今天晚上就来了?现在一个坐着,一个四仰八叉地在床上躺着,我仿佛案板上的小动物一般,属实有些尴尬,就说道:“不知您老大驾光临,咱们这样的见面方式有点太那个了。”
“这样对你我都好。”
她可能觉得这样挺好,可我实在是没觉得哪里好。我正青春年少,她最少也得活个几百上千年,无论发生什么都觉得是我吃亏。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静静地等着她先张口。过了几分钟,她终于打破了沉寂:“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找你吧?”
“是的。”我照实回答。
“在你踏入地仙村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你的身上潜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很强大。”她说的肯定是梼杌的蛮荒之力,老祖宗能感受到自然也瞒不住她,索性我就直接摊牌,把整个经过叙述了一遍,只是把梼杌跟我说的龙魂之力什么的省略掉了。
听我说完之后,老祖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蛮荒之力对于修真修仙之人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藏。但对你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自从梼杌钻进我脑袋之后,我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而且感觉浑身力量源源不绝,貌似没有什么坏处。”我这个人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想三言两语就忽悠我还是不太可能的。
“那你知道这一切的代价是什么吗?”
“是什么?”我不解。
“生命!每一次梼杌蛮荒之力发挥作用的时候,就是你损耗生命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你胡子增长的速度加快了?”
她这么说我就更不信了,我才十六岁,嘴巴上只不过有淡淡的一圈细毛,还不至于到胡子的地步。不过听她说完,我还是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裸露的肩膀,比之前确实浓重了一些。
见我有些狐疑,她又接着说道:“你现在还年轻,梼杌在你的体内时间较短,所受反噬不甚严重。待时日一长,你就会发现,梼杌就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水车,不断汲取你体内生命的力量。而你总会有油尽灯枯的一天,你魂归命丧之日,就是梼杌重见天日,涂炭生灵之时。”
梼杌涂炭生灵?我一直以为那是张老道当初和梼杌合伙骗我的话。再说我见过梼杌本尊,从张老道对他的态度来看,也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我的心底仍是将信将疑。我对老祖宗说道:“能跟我多说说梼杌的历史吗?”
短暂的沉默后,老祖宗跟我讲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梼杌应天地之孕横生于尧舜年间,乃上古四凶首领之一,手下皆是横面獠牙之辈。当年尧舜忙于治水,梼杌一族趁机作乱,为祸一方。后舜帝率部清剿,将其流放三危西裔。至西裔,梼杌暴虐成性,仍涂炭生灵。西王母盛怒,命火德星君祝融将其擒拿,困于昆仑山百花谷。千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后一卑鄙小人,擅闯百花谷,打碎困魔塔,致使梼杌流落民间,踪迹全无。前些时日柳乘风携梼杌硬闯南天门,这才知道它一直隐迹于随山派。天庭震怒,将柳乘风打入无间地狱,而梼杌乘乱逃走……
后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老祖宗讲完,缓缓对我说道:“现在梼杌元气大伤,为躲避天罚藏入你体内,而你马如龙又来到我地仙村,想必一切都是天意。不如我帮你将他取出,顺了天意,免黎民苍生于灾祸,保你性命无忧,如何?”
老祖宗舒缓商榷的语气中透露着果决,能在地仙村让所有人敬畏异常,必定有她的霹雳手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何况在她面前我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做人就得识时务,我当然点头同意。不过虽然不清楚她有怎样的目的,我还是想再争取点利益,这地仙村的宝贝估计多了去了,不争取实在对不起我自己,就说道:“老祖宗,我这身子骨不太好,要是在此过程中损失了什么,您可千万别吝惜那些灵丹妙药啊。”
“好,这一点你放心,此事之后,我地仙村所有灵药你随便采用。”
我继续争取:“还有跟我一起来的那个老爷子,他虽是随山派人,但人不坏,希望你们也能善待于他。”老祖宗再次应允。
这样好的机会要充分地把握好:“我今年16岁了,在我们农村早就该生娃当爹了,那个彩芸小姐姐好像不太待见我,还请老祖宗撮合。”
我的态度极其诚恳,毕竟这是咱的真心话。可老祖宗一听,柔和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你不要得寸进尺,痴人说梦,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好吧,就当我没说。”我有些丧气,人在屋檐下,不低头真他娘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