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浮现,月光皎洁,夜晚如期而至。大渡河村的西街上稀稀落落地散出几盏灯影,比起挂在天幕上的清月,不知要暗淡多少。
西街上的锻造铺就亮着灯,环顾四周,只有这一户燃起灯火,不免有些寂寞。此时此刻,在灯光的影射之下,两个人影在屋内来回走动,显得焦急不安,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说啊,”梁冰最先按奈不住,双手不安地在胸前来回搓揉,“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修炼应该没必要这么久啊!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关心则乱,渡儿和他在一起我很放心。”一旁的男人直接了当地打消了妇人的顾虑,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吧,他们会回来的。”
石铁拉开门帘,自顾自地走出铺子,抬头看天,只见得明月高悬。不知怎地,心里的不安越发翻腾起来,觉察到自己这荒谬的顾虑,石铁在心里对自己嘲弄了一番。他百无聊赖地踢着门前的小石子,这排解似的动作似乎是上了瘾,一路小脚步地踢着,直到大街的正中心。
一阵风往这边吹来,石铁停下来木讷的动作,心有所感的朝东边看去:那边似乎有人影闪动,飘忽不定,但他确定人影是向自己这边过来。他差一点点就笑了出来,心里的那点担忧顾虑在这一瞬间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石铁小跑进铺子,对着里面就是一阵喊:“孩子他娘,他们回来了!”汉子兴冲冲地朝屋里挥手,女人急急忙忙从里屋出来,双手显露紧张,不安分地在围裙上搓了搓。汉子贴心,帮她掀开门帘,夫妇二人一前一后出来。
就是这一来一回之间,原本在远处闪动前行的人影已至近前,来者身形一定,在月光的照射下,掀起的沙尘逐渐退去,首先浮现的是一副斑驳的软甲,接着就是一张略带疲惫的脸,不过神情自若,就连左眼上的疤也显得不那么凶煞。
石铁上前就是一个大力地拥抱,“辛苦了,阿青,来来来进来吃饭再走吧!”作势就拉着卓青往屋子里走。
“不了,”卓青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这一友善的邀请,“之后的一周,我教石渡炼体,练不练得成就看这孩子的悟性和毅力了。”
“那是当然。”石铁收起之前的客套,面色转而变得有点严肃,“我明白,你我都是修士,这一道本来就强求不来。至于灵液上有任何需求你只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卓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梁冰站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作为妇人,她明白在男人们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插话,眼见他们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卓青,“那渡儿他人.......?”
卓青与石铁交谈完后,朝一旁的梁冰微微点头,表示尊重礼貌。然后一如往常,该说的话说完,直接抬脚走人,一点客套都没有。妇人有点尴尬,这搞得她原本想问话却没问出来。
“他怎么这样?我想问都没问出来!”梁冰顿感气堵,“那渡儿在哪里?他有说吗?”
石铁无奈,也不好指责爱人,他明白夫人这是关心则乱,“想也想得到啊!渡儿的脚力自然没有卓青快啦,慢一点很正常。你呀你,这就是关心则乱啊!”
男人走到女人身边,右手轻拍着她的背,“渡儿就快回来了,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梁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丈夫的安慰下缓了过来,在石铁的惊喜声中她抬眼一看:心心念念的儿子就在朝家里跑来。虽然很慢,但梁冰等得起,也愿意等。
普天之下,母亲等孩子回家,只盼安全,不论风尘,不计时间。
新一天的早晨按时到来,天空还是蒙蒙亮,苏醒得最早的晨鸟已经在树枝上喳喳,率先确定日头的基调。在村民们还未醒来的时候,村子的西街上的锻造铺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母亲梁冰最早起床,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她尽职尽责,内务经过她的整理变得有条不紊;然后是作为锻造师的石铁,他现已是三阶人境锻造师,在铺子外面是看不到他的动向的,如果掀开门帘往锻造铺的最里面走,会有一间环形的锻造室,这是整个铺子的核心。每个早晨,锻造室石铁就会在这里开始忙碌,为村里或镇上的客人打造灵器。此刻,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正在唤醒昨夜的火种,往锻炉里增添火石。
那么,小渡现在在干什么?
今早和其他日子的早晨不一样,对于一家三口来说都不一样。这天石渡起得很早,至少没让母亲来叫他起床他就自己起床了,这个小小的变化让夫妇二人感到欣慰;而今天对于石渡来说是个普通的大日子:大日子是说从今天开始,他作为修炼者的生涯正式开始,虽然还算不上是一名修士;普通就在于也是从今天起,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差不多的,毕竟都是为了修炼嘛。
一想到这,年纪轻轻的石渡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忍不住地把双手朝后伸,做了个大大的懒腰,昨夜里的浊气从鼻腔里一口气释放。
“啊~~真舒服!”
他迫不及待,他兴致冲冲,所有能够形容幸福兴奋的词语成语都可以用在此刻的小渡身上。
“爹娘,早上好啊!”
“呀!今早很不错嘛,会自己主动起床啦,很不错哦!”小渡刚刚掀起门帘,还没走出铺子,就听到梁冰的夸赞声。
正在铺子外面搬放餐桌的父亲也注意到了儿子,“好小伙儿,精神头很不错!等会吃完饭就去修炼场去吧。”
早饭很快就端上了桌面,甚至一日之计在于晨的一家三口迅速地用完餐。临行之前,石铁有几句话想要交代石渡,父亲叫住了儿子。
“渡儿,有几个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啊?爹。”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卓青,也就是你叔公,你现在的师父交代了,要你带好那天天赋测试过关后得到的灵符,他再三叮嘱你,千万要记得带。因为今天的内容跟灵符有关。”
石渡一听是灵符的事,从胸前的衣物下把灵符亮了出来,“这件事师父昨天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还有其他事吗?”
“呃......”石铁仔细地回忆着昨晚卓青的交代,“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卓青说今天之后的难度会升级,不会像以往那么简单。”
石渡喉头滚动,暗自咽了咽口水。天哪!昨天的修炼已经很难了,那个灵压想起来都让自己冒冷汗,今天的修炼还会升级,这要不要人活了!?
虽说心里一阵吃惊疑惑,不过小渡的面目表情不变,与父母道别后,少年出发了。
少年一路小跑,一炷香之后,石渡到达场地,发现卓青早就在木墩上打坐运气。在晨光的照射下,他惊讶地发现:卓青出汗了,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下,左边脸的疤痕也不例外,全部打湿。
多稀奇啊!以前见到师父他都是一副肃穆厉色的模样,现在见到如此生活化的卓青,倒是让石渡啧啧称奇。
木墩上的人有所感应,缓慢地收气,右眼一睁,整个人仿佛活了过来。
“师父早上好,弟子石渡来晚了。”小渡看到卓青睁眼,向师父行晨礼。
“嗯。”卓青回礼表示知道,他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废话,“既然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话说完,卓青右手一指,石渡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那根木头了吗?”
石渡看到了,看的非常真切,这真切扎扎实实地让石渡心里一惊。卓青指着一根木头。那是根木头没错,可长度大小超出了少年的承受范围,足足有一人高、大腿粗细,未免也太大了一点!若非眼见为实,实在不敢相信修炼需要这么大的辅助器具。
“这根木头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卓青开始解释,“他的大小和重量刚好适用你现在的情况。”
“师父你确定?”石渡不敢出声,只有暗自腹诽,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听好了,你的任务是把这根木头上下举一百下,这是修炼的第一部分。”卓青伸出右手食指缓缓说道。
“这才第一部分??”石渡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躬身点头称是。
“第二部分是那里,”师父右手指微微一抬,无形的距离顷刻间被拉得更远,“第二部分的任务是站立在瀑布之下,接受冲刷,时长为半柱香。”
石渡背上的汗蹭蹭地往外冒,可是不能说个不字。
“至于第三部分嘛~”卓青拉长了音调,似乎是在故意突破小渡的忍耐极限。
石渡:???
少年瞪大眼睛看着木墩上端坐的男人。真不敢相信,这前面两项已经够困难的了,居然还有第三部分,我还没有成为修士啊!
“至于的第三部分嘛~”卓青平静地看着石渡,语气丝毫没有改变,“那灵符你带了没有?”
石渡以为师父会降低难度,赶忙把灵符从脖子取下递给师父。
“第三部分看你表现再说,渡儿,你先去把前面的两部分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