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莺城,与银鸾城同属于天羽郡,位于佛陀岭向内延伸的平原地带,有数条内河流经,土地肥沃,盛产稻米等粮食作物,是为中天帝国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及商贸城镇之一。
此地虽称其为“城镇”,又有商旅往来,而实则是以仿古水乡风光为主,无耸天而起之高楼建筑孤傲冷漠,唯有朴素柔美之黑白小阁抱团送暖,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流连忘返。
然而那只是外表上看来像是未曾开化的农耕户,家家内部的楼阁却已通上水气,便民利民。
某一隅人家,一俏丽女子正将自己关在浴室之中,用木质花洒冲淋着娇瘦的玉体。
阳光穿过透气木窗,细碎地撒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驱散那压抑的阴郁。
在明媚的早晨,她正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吱呀——”
似乎是卧房的竹门被轻悄地推开了。
一个黑色身影掩门而入,径直走向了那女子所在的浴室,却丝毫没有要遮掩那踩在木制地板上的脚步声的意思。
“阿竹,是你吗?人家还在洗澡呢!等……等一会儿!”女子听对方向好像有要强闯进来的意思,娇羞地回应道。
像是被撩动了心弦,那浴室的水汽变得更加浓郁。
但是那脚步声全然没有想要停下。
女子的全身遂变得通红。她不自觉地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香皂,将躯干的各个部位涂上一层浅显的白膏,双腿不受控制地痉挛着,等待着那炙热焰火的到来。
浴室木门被悄然推开了——毕竟是没有真正上锁。
水汽弥漫,透过塑性琉璃隔板,女子难以看清那身影的模样,只能大致瞧出对方并没有脱去外套。
——最为可疑的是那人的身材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你是谁?!”女子逐渐冷静下来,将紧攥在手中的香皂丢于一旁,双手分别护住自己的私处。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那身影淡然道,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话还未说完,那身影便已抽出短刃,纵身一跃,简单一拳将琉璃击碎,向尚被水雾笼罩的女子飞扑过去。
见对方杀心四起,女子神色骇然,顾不及失身,发自内心深处的求生欲望促使她想要去够那扇几乎是遥不可及的透气木窗。
可惜她脚底打滑,摔在了地上,腹部旋即被刺,剧痛迅速席卷全身。
水汽终于消散。她缩在浴室的角落里,双手捧着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内脏;嘴中咯血,而充满血丝的双眸瞪着那藏在斗篷深处的那双冷漠的眼睛。
“啊……唔嗑……”
没有说出最后一句话,她便永远地离开了这个纷华的世界。
愿天堂没有刽子手的存在。
黑影杀手祷告完毕,走到身侧的通水梳妆台边,将附着在短刃表面的血污洗去之后,取出藏在内兜中的小巧笔记本,翻开书签指定的那页,在“弑君剑”三字的一旁画上了第一笔,并备注一个“秋”字。
在简单整理一番自己的形象之后,那杀手便悄然离开了这里,独留死不瞑目的女子的身躯被花洒无情地冲洗……
……
金鸾城,某不知名的私人茶馆,时至午时,饱暖思淫。
“囡娘,和往常一样便行!”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将几枚银币在柜台上一拍,向着掌柜的提道。
“好好好~”穿着素衣的囡娘迎笑,双臂一摆,示意他上楼。
男人毫不客气,兴奋得几个跨步便窜没了影。
囡娘见贵客已然上楼,便去后院招呼:“阿彩,阿柠,快去二楼雅间照顾客人。”
“是!——”
二女齐声应到,便是停下手中的工活,一颦一笑间分别去到自己的闺房更衣。
约莫过了几分钟,二女齐身来到二楼雅间,却是见到一幅骇世惨景,失声大叫。
只见那身型壮硕的男人横卧在茶几旁,身首分离,血溅四屏。若是细看那躯体,竟在那握拳之处疑有手指抽动,恐刚遭难不久……
……
金鸾城,某民宿内,二女一男集中在主屋之中,气氛焦灼。
现下已然是傍晚,但众人都没有进食晚饭的欲望。
“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准备一下。”其中一个瘦削脸型,气质忧郁的青年率先打破了沉寂。
“他们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另一个俊逸的寸头青年,用双手抱着脑袋,歇斯底里般向大伙问道。
“菊,你要明白,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对抗的资本。”
“是的。我们本就是来这里度假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会被盯上。敌人在暗处伺机待发,恐怕这里也早有对方的布局。”那乍一看与普通妇人没有模样上区别的女子向大家补充道。
“那要怎么办?老竹死了,又没有联系‘老伍’的方式,二队还在煌歌城待命。冬姐,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啊……”寸头青年难以忍受内心的恐惧,竟然开始啜泣起来。
“你小子干啥啥不行,怕死第一名。别整天像个怨妇一样的行不?真晦气!”忧郁青年烦躁异常,居然爆发出平常罕见的言辞。
“菊”在听到训斥之后便哭得更酣了……
“我……”忧郁青年差点沉不住气,抽出身边的弯刀就欲向那小子挥砍,好在被妇人及时制止。
“好了,梅!你是他的前辈,更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妇人劝慰道,“还有你——菊老弟,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会带大伙一起逃出去的。”
“可是大姐,我们三人的脑力都不够啊……”
话糙理不粗,“菊”道出了三人眼下的困境:众人都是武修暗杀者,却在学生时代偏科严重,导致权谋诡计与自身无缘。因此,想要在胁迫之下逃出生天可谓是举步维艰,这可该如何是好?
“你还不相信你冬姐?我可好歹是曾经进过学院名人榜的好伐。我们人少但聚集在一块就是我们的优势,晓得不?”妇人试图挽回大家的战斗意志。
“总比等死的好。总之,背水一战,在此一举了。小子,你去准备好行李,我和你冬姐商谈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忧郁青年猛拍桌子,提醒“菊”不要再矫揉造作。
“啊……为什么又是我收拾行李……”寸头青年不再装哭,向二位嘟嘴卖乖。
“还不快去?!”忧郁青年大声斥喝。
“哦……”
……
黎明附属国,煌歌城,宵禁仍未解除——必定是为了预防治安的漏洞。
现下正是夜黑风高,极其适合见不得光的行动。
某少有人来往的街巷之中,一道黑影在林立的楼群之中来回穿梭,难以捉摸其不安定的身形。却不料在这寂静无人的荒僻小道之中,那黑影被忽然突出的一支铁棍击倒在地,不再动弹。
“臭不要脸的东西,敢袭击你祖宗?!”铁棍的主人在此刻从阴暗的角落中踏步而出,立在那被闷棍击倒的黑影身旁,用那手中的武器杵了杵对方。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黑影并没有彻底昏厥,而是在他迟疑之际,反手掏出一把短刃,直截向他的脖颈袭来。
“丫的,还不死心!”
话随手出,他便扬起掌中的铁棍,气运丹田,脚下金芒大盛——爆发出惊人的压迫感。
黑影不敢硬解,只好向后两个空翻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那棍主乘胜追击,向后一蹬身体爆射而出,左手握着铁棍向身前横扫,竟是将铁棍拉出几道重叠却并不杂乱的光影!
黑影已然自知能力有所不及,只好继续寻找间隙,企图抽身而退。
“来不及了……”
棍主冷哼一声,滞空的身体竟是再度加速,带着凛冽的寒意破风而至,挥出的铁棍划出一道华丽的圆弧,痛击在对方的脑袋上——
“嘭!!!”
那黑色身影的脑袋受击之后,微微颤动,随即便如歪瓜一般轰然炸裂,血浆四溅……
“就这点能耐?还好你爷爷警觉,追踪能力也不差,要不然还真的是要被你空着手回家了!”
棍主啐了一口唾沫,将铁棍擦拭一遍之后,将其拴在背后,靠近那具已经失去活力的尸体,翻找着有价值的东西。
果然,还是被找到了一本朴素的小册子:翻开有书签的那一页,赫然便是“弑君剑”三个大字,但也仅仅只有这三个字而已。
“呦呵!还真的被盯上了!”棍主简单思索了一会儿,在听到周边有巡逻队靠近的动静时,便决定不再多做逗留。
“得集合一下伙计们,这边不太平了。还得抽空找一下‘老伍’才行……”
合上册子,丢下最后一句话,几个飞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闻讯赶来的却不是那棍主想象中的巡逻队,反而是另一群身披黑袍的蒙面人,为首之人胸前佩戴着“镰刀”图案的暗色徽章,但并不是很显眼。
他们围在那尸体周边,举行着诡异的祷告仪式。
“组长,看样子我们提前暴露了。”
“干完最后一票,就赶紧撤离,不要耽误后面的安排。”
“明白。”
“扫除污秽即是正义!”为首之人默念悼词。
“扫除污秽即是正义……”众人附和道。
在将尸体用特殊的液体销蚀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开,向着不同的方向飞掠而走,不知他们后续的行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