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新生儿产室外。
江敖杰直挺挺地跪在过道的清冷地板上,身体朝着产室的门,目光呆滞。那一头几近枯烂的粗糙长发,配上已在狰狞黑脸上逗留许久的硬质胡渣,哪还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欲抵江河裳美人归兮,不负少年之华;然折腰杆苦孑身留兮,宁叫白首回头。
就在不久前,他看到又有一个孕妇被推进了这间产室,那随病床跟进的主治医师是他认识的秦副院长。
对方只是给了个眼神,便匆匆进去了。
好像是一种怜悯……
如今,他居然也需要别人的同情了……
他不想去思考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会来到这个产房,因为他已经很累,确实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用大脑去分析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只想知道里面的状况如何,毕竟已经过去了许久——他也从便民公园跪到了住院部大门外,又从大门外跪到了决策室门外,最后笔直地跪在了这里且直到现在。
他只记得他在回了几个问题后,便被“扔”在了这里,没有人来打扰他,也不可能来打扰他。
这时,一股透彻的寒意从左脸传来,刺痛着神经。
他僵硬地将头侧过去——那是一个泛着绿光的透明酒瓶子在蹭着自己。
从玻璃窗外穿透进来的正午阳光热烈地打在那翠绿的酒瓶子上,这么一晃,甚是刺眼。
他那近乎涣散的灰黑色瞳孔重新聚焦,抬头望向那持着瓶子的主人:
啊,是一个戴着单片黑框眼镜的家伙……真是丢脸啊,被他看见现在这幅模样的自己……
“孙祈天?还真是个毛头小子啊!”江敖杰发出沙哑的声音。
真是遗憾,连调侃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还不是个油腻大叔?”孙祈天撤回了那个酒瓶子,随手提了提紧身裤腰,一屁股坐在了江敖杰的身旁。
瞧着眼前曾经让自己着魔般崇拜的英雄人物,竟有一抹怅然浮上心头。
“来一口?”他将酒瓶子又递了过去,横在江敖杰的面前。
江敖杰毫不客气地接下,狠狠拍开盖子,痛饮起来——上一次酣畅淋漓地狂饮是在什么时候了?
然后,他就被呛到了……
剧烈咳嗽了几声后,江敖杰浑厚的男低音更加特别了。
“喂!这酒真烈啊。哪里的酒……”
“沃尔玛纯酿,你得细品啊,贵着呢。”孙祈天咧嘴哂笑,双手撑着地板,抬头望向上方。
江敖杰又抿了一口,郁气长舒,终于感觉活了过来。
“怎么?刚刚进去的那个是……”江敖杰虽然已经清楚知晓,但还是不禁问道。
“媳妇要生产,孩子却活不下来了,但元帅说是还有机会。”
江敖杰眉头轻挑,好像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等等,你什么意思?”
“元帅或者院长没跟你交代吗?说是会有一种什么仪式……”话还未说尽,他毋得感受到一股霸道的力量在冲击自己的脑海,但很快就消散了。
孙祈天眉头微蹙,开始警惕起来。
果然,他看见江敖杰如恶虎般盯着那扇门,倏尔垂头闭目,哀叹一声:
自己早该明白,现代医学已经不可能拯救沁儿了……
忽然,江敖杰的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一声闷响在这过道中幽幽回荡……
“喂,你别死啊!”孙祈天见状,慌忙抓起江敖杰的一条胳膊。
“祈天啊?你曾经去过西北沙漠吧?”江敖杰虚弱的呻吟传来,呢喃着。
他似乎决定先不去想这件伤心事了?
孙祈天松了一口气,将那胳膊随手摆了回去。
“怎么了?”
“那时候,你才多大啊?”
“才十六七岁吧?大概。当时是学院的毕业任务来着。”孙祈天随意答道。
“那时候应该还不至于是个将军吧?民间传得还挺有意思的。”江敖杰刻意挑起焦点。
“只是很遗憾,我带了两三百人的急先锋,到那里以后,仅仅是打扫了一遍战场罢了。”孙祈天继续补充,“回来之后就换了个任务,毕竟不是自己的功劳。”
“你还真实在……”江敖杰的声音变得细微难辨,“挺怀念的,挺想念那段时日的……”
然后,他就没了声响,不一会儿,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孙祈天被说得糊里糊涂的,没有多去细想,起身将那烂醉的腻歪大叔扶起,安置在了就近的长椅上。
他自己坐在一旁,歪头思索着什么,单片眼镜泛起点点白光……
……
产室内,一个盛大而诡异的仪式正如火如荼得进行着。
两架手术台周围安置着各种经过精心雕琢加工的神秘护符及晶石,流光溢彩,悄然形成了一条半透明的奇异缎带并在台面上空顺时针盘旋。
一块名为“女神庇佑”的翠绿晶石在这彩带围绕而成的平面中灵活游走,毫无轨迹可循。
有着特殊异能的众人围坐在两架手术台旁,紧张地观察着两位母亲身体状况:或是手势动作不断变化,勾勒出一个个玄妙的法阵图案;或是嘴角微动,默念出行行咒术,刻意引导着天地间的元素。
而“守护骑士”们只是盘腿挺身坐在一旁,时刻准备着为预备计划献上自己的一切。
空间中不断有着各色能量汇聚在两位母亲身上。
不久,几位医师终于在协作下完成了剖腹产,用棉布裹着,将两个婴儿各自放在了合适的印结中。
一个通体惨白,毫无灵气;一个嘴角微扬,时不时挪动着身体,似是想要挣脱这棉布的束缚。
不敢多做迟疑,医师们快速撤走,由尚贤接手。
很快,以手术台为中心,一道诺大的紫色六芒星图案铺满了整块地面,又有一个小巧的猩红色怪圈自地板下衍生而出,一张一弛,悠然浮动,最后悬浮在两个孩子的上方。
紧接着,那怪圈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的拉扯,奋力挣扎着,还是被分离成了两段,随后各自成圆,颜色黯淡了些。然后,尚贤卷起袍袖,双掌骤然下压,将两个独立的怪圈铭刻在了两个婴儿的胸口上。
霎时间,两个怪圈似乎受到了刺激,各自光芒大放,灼烧着孩子们幼嫩的皮肤,丝丝缕缕的白烟萦绕而上。
一股焦糊的气味在室内蔓延开来。
那个活着的婴儿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厉声大哭起来,身躯震颤着,稚嫩的小手疯狂摩挲着胸口,想要赶走那可怖的东西。
“孩子,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尚贤努力压制着怪圈激烈的反噬,额头已是汗珠密布。
林骥见状,擅自发动了“牺牲”这一“誓言”,双眼迅速化为了灿金色,口中呢喃着简洁的誓词:
“For Human ! For World ! For my Love !”(为了人类!为了世界!为了我爱的一切!)
点燃了智慧的火焰,和尚贤的灵魂形成了巧妙的连接。
来自反噬的压力顿减,尚贤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就在斜对面挺身站立的林骥,微微颔首。
有了林骥的支持,他终于能够分出精力让怪圈与孩子们的灵魂建立联系了。
手指灵活舞动,又一个复杂的紫黑色印结形成,作为“桥梁”将两个怪圈纠缠在了一起……
“砰!”
那枚在平面轨道自由游走的“女神的庇佑”突然停止了运行,颤动了一会儿,旋即破碎,然后化作齑粉,四散而下。
坏了……
手术台周围的炫彩能量变得扭曲,压缩成一团后,也是兀自炸裂,同时爆裂的还有那些稀有晶石。
恍惚间,整个产室内被晶石粉末与能量碎片所构筑的“星光”所染,颇为梦幻。
而恰在此时的外界,以黎明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为中心,周边的气旋团迅速集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诞生出一片神秘的乌云,笼罩着这块小天地。
“这是要变天了?”孙祈天凝望着那明显的天际分界线,如是呢喃道。转头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江敖杰,缓缓摇头,淡淡一笑……
产室内部,众人已被那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怔住了。
“主教大师,快!”尚贤感觉到一丝不妙,向在一旁还没缓过神来的大主教莱斯特提醒道,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知道,一旦停下,万念俱灭。
大主教莱斯特开始了他的吟唱——是一首批判“罪恶与毁灭之神”的《亵渎之诗》。
他仅仅是开了一个头,随后便似有无数修士齐声合唱,时而低哑沉重,时而高亢激烈。
在座众人皆产生了明悟。
那两轮猩红色怪圈也终于安定了下来,圈中各自浮现出用简单线条勾勒的诡异图案:
直观上来讲是一对不同寻常的“翅膀”形象:男孩胸口上的看似是恶魔之翼的左侧骨架;女孩的更像是天使之右翼,羽毛丰满。
然后,它们都隐没在了各自的躯体内。
女婴停止了哭喊,渐渐安静下来。
“咚!咚!”
一阵又一阵澎湃而强有力的心跳声惊醒了还沉溺在明悟中的众人。
尚贤清楚地看到男婴那苍白的肤色开始变得红润,而又感受到女婴没有显著的变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呱呱待啼愁断肠,魂萦梦绕在心头,忽得一身轻松,万般风流。
毋得,他发现那俩孩子纷纷睁开了双眼:
一双灿金色,一对血腥红。
他们将小巧的脑袋歪向一侧,居然……在相互确认!
四目相对,那散于室内四周的晶石粉末与能量碎片被重新牵引汇聚,形成一条无尽“束带”透过了天花板,穿过了各个楼层砖瓦,直冲云霄……
那片乌云的漩涡中心自主开道,让那“束带”与阳光交汇,而在触及的一刹那——能量的不和谐冲突又引起了一场剧烈的“光与声的狂欢”。
像极了一场烟火盛宴。
那片乌云在气流震荡后便逐渐散去,在医院周遭十里范围内竟是下起了一阵暴雨……
……
帝国皇室,御花园。
“嘬,嘬,来呀,小家伙!”
已过六旬,身着金丝龙袍的闻人慕徳闲坐于一素亭下,用一块香气浓郁的羔羊肉引诱着正在不远处悠闲趴着的一只幼犬。
那幼犬禁不住食物的诱惑,迈着短腿灵巧地飞奔过来,被闻人慕徳一把抓在了怀里,顺着毛发轻轻抚摸着它的身体,心情大好。
那据说是远东帝国于不久前派使臣前来进贡的国宝——秋柴犬。本来是有两只幼犬的,一公一母,母的一只被闻人慕徳赏赐给了沙氏。
“听说这小家伙长大后的笑容很治愈人心,不知道是真是假……”闻人慕徳将肉块递给了幼犬,向一旁的贴身宦臣调笑道。
“远东藩国定是不敢欺辱主上的。”宦臣陪笑。
闻人慕徳用双手将幼犬举起,随意问道:“那你说该给这小家伙起什么名字啊?”
宦臣眼波流转,弯腰恭敬道:“全凭主上做主。”
“你这个人可真没意思……算了,那就叫它‘小杰’吧!没错,‘小杰’挺好听的。”说着,他便将满是皱纹的脸埋进了幼犬绒毛密集的胸腹部,嘴角一提,笑得很微妙。
“甚妙!”宦臣不敢多言,因为他清楚知道,这“小杰”到底代表的是谁。
“说实话朕还真是想他了。没有他在,‘西方诸国’在边境越来越不太平了。”闻人慕徳有意无意地转移了话题。
“西南都护府的杨将军年年报捷,主上是否多虑了?”宦臣仍然毕恭毕敬,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眼前的人。
“太子派过去的人什么品性朕难道还不知道吗?他还巴不得在西南方面能取得成果,好让朕‘安心’让位呐。”闻人慕徳将幼犬放回了地上,掸了掸衣袖。
“这……”
“算了,你不会懂的。你也只能看见他在朕眼皮子底下小打小闹而已。”
“主上圣明。”
忽然,闻人慕徳瞧见东南方天有异象,顿时一惊,尤其是那轰烈的震荡让他心悸,便紧急传唤国师入园。
“臣,通天监周珏,觐见主上。”说着,周珏便整理一番道袍,行跪拜礼。
“快起,朕命你来,便是请先生给那东南异象算上一卦……”闻人慕徳再次抱起了幼犬,以缓解内心的焦灼。
“臣不才,已为主上算出一卦。”周珏未起身,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了。
“请讲!”
周珏起身,弯腰又将双手环抱于胸前,紧收下巴,正视君王:
“乾在上,坤在下,天地无交,是为‘否卦’……”
“何解?”闻人慕徳感到一丝惶恐。
“小人犯君子,世事无常也……”
听后,闻人慕徳大惊,东南方向最主要的是黎明学院属地,这……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应对时,周珏又补充道:
“然六爻皆变,是为‘否极泰来’,获取重生之意。”
听完整句话后,闻人慕徳突然尴尬地笑了,随即笑得越来越大声,愈来愈狂傲。
仔细地摸了摸幼犬的脑袋,闻人慕徳感叹道:“这真是一场伟大的博弈啊!”
宦臣与周珏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
神圣教廷,圣教堂。
一众教徒正在敞亮的大教堂厅内聆听教皇的教诲,原本可容纳近万人的大厅,如今已是座无虚席。
这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坐在主席上的是已达鲐背之年(九十岁)的老者,头上戴着用金丝编织出神主·阿拉贝勒头像的冠帽,双肩裹着一件暗金色绒质披肩,颇华贵。
在他的背后有一颗瑰丽的晶石悬浮在大型的石英烛台上,泛着淡淡的紫红色光芒。而在那烛台周围,是用黄土砌成的类似罗盘的东西。
教皇每每讲一句精炼的箴言,都会停一段时间,座下主教便游走于众教徒之间,给他们解释这晦涩难懂的词句。
忽然间,那颗安详的晶石出现了猛烈的颤动,光芒绽放并旋即汇聚成一道细光,指在了罗盘某处。
见到这一幕,原本肃穆的氛围被打破,众教徒开始相互交谈,议论纷纷。
主教们竭力想要控制局面,却很难做到。
“世间将有异变!”
这一观念迅速传遍了大厅的每个角落。
教皇走到烛台边上,细致地观察了一遍光束指引的位置,便向身边的大主教交代了一声,踏下阶梯,从大厅侧通道出去了。
不久之后,他便伫立在了偏殿“圣痕教堂”的暸望塔上,向极东望去。
那边云层气流快速涌动,实属天地异象。
一名修女领着一个穿着纯白洋裙的小女孩来到了教皇的面前。
小女孩有着一袭柔顺的微卷金色短发,头上戴着银质公主冠,澄澈灵动的褐色双眸乖巧地盯着老者。
修女在见到教皇后简单行了个礼:“我尊敬的天主,‘圣女’来了。”
“愿神眷顾你!”教皇的说辞混沌而难以分辨。
“我尊敬的天主,我还带来了大祭司的‘征兆’。”说着,侍女又弯腰鞠了一躬。
“她带来了幸福还是灾祸?”
“她带来的是三张卡牌,按顺序分别是逆位的‘倒吊人’,顺位的‘命运之轮’,顺位的‘世界’。”
“愿大祭司的神谕能够实现!”教皇听后,心中一悦。
说罢,教皇举起了身边的小女孩,向极东一同眺望。只见小女孩“咿咿呀呀”得说不出话来,而她的眼睛在接触天际的一刹那,澄澈的眼睛中出现了一点黯淡的红芒。
“愿十八神明庇佑这个世界!”
……
“西方诸国”——阿尔忒瓦邦国,是中天帝国西南边境邻国之一。
某小镇上,两个身着黑色制式套装的人影将散落在街道上的最后一具尸体抬到了一个集中坑洞,随手扔了进去。
他们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杀了整个小镇的居民!
而那坑洞疑似在“吞下”最后的物件后,烧起了熊熊烈火,原本血腥腐烂的味道变得更加令人作呕。
两个黑影整理了一下衣服,简单擦了擦沾满血迹的身体表面,蹲坐在那坑洞一旁。
“真特么累啊……‘般若’,就这点程度上面居然还要让我们来,你不觉得奇怪么?”一个黑影向着身边的同伴抱怨道。
“能尽快完成任务难道不好么?”另一个黑影似是不屑,把玩着一根从某具尸体上割下来的中指。
“我呸,要不是上一代的傻子们不想好端端藏着,最后连人带基地都被端了,还把‘天池’给流失了,我们还需要这么麻烦去各地收集亡灵吗?”那个黑影变得更加暴躁了。
“这不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吗?‘酒吞童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来,赏你一口当下酒菜!”说着,另一个黑影便将那手指硬塞过去,反而被截住了。
“我可没那么恶心……”
话还未说完,有一道身影暴掠而来,站在了两人身后。
那方才俩人见到动静,回头一看,见到那身影出示了一块精致的令牌,慌忙起身行礼。
“‘天池’降临了,你们都快做好准备吧,主上那边已经开始了。”说罢,身影一闪,匆匆离去。
“啧,‘镰鼬’这家伙当信使还当上瘾了……”被唤做“酒吞童子”的黑影戏谑般道。
“快过来,干活!”
“来了……”
……
黎明学院指挥部,接待室。
江敖杰终于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他只知道睡了好久,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
一睁眼,就看见了那戴着单片黑框眼镜的脸,吓了一跳。
说起来,仔细看还是挺英俊的……
“你干嘛啊?!”江敖杰从躺椅上爬了起来,身体坐正,警惕地观察着对方。
“你就不想知道仪式结果吗?”孙祈天找了张座位,自然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后来怎么样?”江敖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只见对方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交给了自己,又递了一支钢笔。
“看看吧,然后把它签了。”
接过后,江敖杰快速翻看几遍,眉头一皱,无意间瞥了一下对方的状态,然后开始仔细阅读,又在密集的条文边写上了自己的想法,交还给了对方。
“你知道的,你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孙祈天随意浏览一遍后,神色凝重。
江敖杰冷哼一声,面色狰狞。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答应!”
气势汹汹,不容他人反驳。
……
孙祈天在听完他的条件后,沉默了一会儿,经过快速分析,权衡利弊,最后只得妥协,叹了一口气,在那文件上添加了一款。
然后,江敖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份关乎未来的“保密文件”。
最终,两个孩子都奇迹般得活了下来。
只是很遗憾:皇甫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没有能够去陵园见见她的父母。
只愿他们能在天堂相见。
江敖杰将皇甫沁安葬在了她父母墓地旁,种上了从崇圣山脉带来的一些花木种子,跪了三天三夜,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
最后,他抱着孩子,带着简单的行李,悄悄离开了“黎明学院”。
……
黎明学院最高指挥部,指挥官办公室。
“首长!你看谁回来了?”魏副官急匆匆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就是忘记“进来之前要敲门”这件事了。
在熟睡中的尚贤被瞬间惊醒,差点将他宝贵的躺椅给弄折了。
他站起身来,顿时愣在了原地——
还是那刚毅的脸庞,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首长,‘曙光战队’队长凯文向您报到!”凯文快速行了一个军礼,将一颗黑色晶石递了过去。
“回来就好……”尚贤没有接过晶石,只是激动地揽住了那宽阔的肩膀,“回来就好啊……”
“那些孩子们呢?他们怎么样了?”在确认了凯文是完整得出现在眼前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得知小队其他成员的状况。
“他们为了联盟,牺牲了……”
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大概过了几十秒,尚贤放开了凯文的肩膀,转身走向了右侧的被质朴窗帘所掩盖的落地窗,挑起窗帘,在一场大暴雨过后,学院的一切又迎来了生机。
他最终无意间说了一句:
“他们……都是真的勇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