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了眼睛,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碧蓝色的眼眸深且澄,波澜壮阔的大海被装进了其中。她的眼睛迷糊了一阵子,无动于衷在床上,眨呀眨好几回,焦点才重新被聚集起来。
“这是…….”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喉咙被烧得赤红透亮的棍子刮过一般,听着就给人一种热辣感。
眼睛的迷糊后,接而是脑子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思绪沉静下来,开始确认。直视的前方是一无所有的白色天花板,眼角处可看见一个小小的垂危的三叶吊扇,有个玻璃罩的吸灯在旁边安静呆着,自己躺在一个难得的前所未有舒适的地方。她大感迷惑,对于这地方并没有任何记忆,舒适的床铺和干净的场所于她来说都是奢侈的。她转过了脑袋望向了左手侧,那里有一张矮桌以及一盏座灯,墙壁上有一些挂件与三幅风景画像,这些同样是十分陌生。
“这是哪里?”
声音仍是有些沙哑,不过热辣感逐渐消失了,让人听着没那么辛苦。然而状况依旧是未明。
画像很漂亮,应该是不知名的什么地方,画中有许多年纪与她相仿或比她稍微大几岁的年轻人,以及恢弘建筑、萋萋植物,天空蓝得令人喜爱不已。画中的人笑着很开心,建筑、天际和植物很和谐。她不太想将自己的视线从这三幅画移离,但为了确认目前状况,她必须离开它们环顾四周,继续观察。
视线划过一无所有的天花板,循着弧度移到了右侧。在那里没太多的家具、摆件和装饰品,仅有一张花纹单人沙发和嵌入墙壁的衣橱,此外就再也没有东西了。什么都没有,黑暗中空空如也有种莫名荒凉感。
实在是够简陋的一件房间——也许这无论是谁看见了都会得出一个的感想。然是,她却不同。她心有感触地想——这是很舒服的地方。
她的身体一开始有些沉重,仿佛是有几百斤的重物压在自己身上,难以动弹、无法负荷,所以才在床上躺着扭动脖子观察四周。但是,现在她的身体轻了许多,压在自己身体上的重物被搬离了,于是力气也跟着回来了。无言以对这房间里的一切事物,大约三分钟时间,她身体完全恢复了以往的轻灵,脑子的思绪也清晰了很多。
她眨了眨眼睛,从床上慢慢爬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并不是之前穿的那一套,而是崭新的散发着清新花香的一整套衣服,如此情况让她床都没下就惊讶起来。
“耶耶耶耶~怎么换了???”
话喊的有些大声,她慌张一下立刻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以防声音偷跑出来,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转,模样看着十分调皮。
这里一切都安静得让人不敢大声说话或呼吸,安静得仿佛声音在这地方遭到无情的驱逐了,鸟鸣、虫子的骚扰、人的嘈杂等等所有声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动不动的姿态维持了大约三响左右的时间,直到确认自己惊慌失措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到谁人的时候,她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呜哇…….吓死我了。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接而偷偷摸摸地扭开房间的门扉。动作轻轻的,像极了一个小偷在潜进别人的家。
‘呜呜呜,好像鬼屋喔……’她只敢小声说话。声音中有种欲哭无泪的错觉在。
房间外是一条走廊,左右延伸好长的一段距离,这一层大约有七间房间吧。她如此估计着。走廊上有壁灯在,但灯没有被打开,所以那股浓郁的深沉的黑暗使她后怕。该不会有什么怪东西在吧?她如此想着。探头探脑一阵子,接着发现左侧不远处有条不显眼的楼梯,于是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
‘幸好这边光亮一些……’
也许是外头的街灯将光线折射到这边来了,楼梯的视野比二楼走廊的好很多,看起来空间也比走廊宽敞许多。楼梯的墙壁同样有几幅画像,是人物的画像,男女各有,总共五福,每段两幅,转位一副。在昏暗的寂静得叫人不禁遐想非非的情况下却看到好几副人物画像,总觉自己在被人盯着的感觉,她荒唐想着。
鬼鬼祟祟的往楼下摸,尽量安慰自己刚才想的感受到的仅仅是臆想的错觉罢了——不过,那完全非是错觉。她如此鬼祟、偷摸的模样事实上引起了画像的注意,她每经过一副画像,画像里的人物的视线偷偷转过去紧紧跟随在她身后。他们在进行无声的交流,隐藏不住的笑意满是坏心眼。倘若她这时候回过头来,估计得被吓死。五个幅画像五个古怪家伙在盘算着不厚道的主意。
一楼是十分空旷的地方,一个看似厅堂的地方正对着楼梯,那里摆了十几套桌椅,右侧是通往某个地方的走道,由于视野局限的问题,她无法看确认走道通往的到底是哪里。往走道与厅堂中间的前方看,她看见了通往街道的大门,以及正在进行打扫工作的扫把和拖把、水桶。一切都显得很安静,无人在此处,无人说话,唯有扫把和拖把工作时候发出了轻微声响。
‘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忽然间,她心有古怪念头,在空无一人的地方,总觉得有不太对头的地方,可她无法说清楚不太对头的地方到底是哪儿。该如何说呢?就好比心脏长了一根刺,这个刺并不会伤害心脏,很正常扎根在那里,正常到让人忽视了一个事实:心脏不可能长一根刺。继续环顾了一下,她带着这个疑惑与古怪念头走向了厅堂——这时候,她与扫把和拖把擦肩而过。
‘幸苦啦~’
她十分有礼貌跟它们俩打了个招呼。
它们俩也十分有灵性地跳了跳发出笃笃回应了她,模样相当可爱。
一步……
两步……
三步……
走到桌椅的旁边,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但倏地一下子,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
她眼睛瞪得老大了,终于明白刚才缠绕着自己的古怪念头到底是什么了,于是满脸不可置信转回身后去。然而却是完全没见着刚才一副很理所当然实际诡异到极点的扫把和拖把。不明的状况,鬼屋子里头才会出现的两个东西,然后消失了,这怎都像是在上演鬼故事。更大的问题是,鬼故事的坏角失踪了。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
她语无伦次、继续瞪大眼睛看着消失在清扫楼梯的扫把和拖把的那个方向,那惊讶模样可够有趣。
“怎么,一个扫把和拖把有那么惊讶的吗?”
“呜哇!!!”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她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又是忽然,‘啪’的一声灯光接着亮起。她惊讶得整个人都跳回到楼梯那儿。这时候她才发现,在刚才自己坐的地方相隔的几个位置距离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男生。黑色头发,五官柔和,个头不太高,体魄较为瘦弱,脸臭得很。他就坐在那儿,满是不愉快的神色盯着她。
这……什么时候坐在那儿的?刚才完全没看见。难道我真的是进去了什么鬼屋不成!呜哇,这这这到底是遭了什么罪呀我。
她的胡思乱想让她更加是且惊且怕,寻思着坐在不远处的男孩子会不会真的是那种东西。可她幽幽看几眼,却发现对方看着怎不都像是那种阴魂不散的鬼魂。
难道不是?
“看够了没?”
也许是被毫不客气盯着太长时间了,那位男生的脸愈是更臭。
她不自觉地动了动喉咙,先不管对方是鬼是人,寻着还是先问问比较合适,于是小心翼翼的说
“那个……”
“在说事情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好强硬的语气,不过起码能确定他不是鬼魂吧!毕竟没有鬼怪会要自己先自报名号的。她逐渐放心了下来。
“我叫……雪芙……”声音小得可怜。
男生挑了挑眉毛:“哦~没了?好吧,我叫德蒙。”
很不客气的口吻。她依是不太喜欢,但没有说什么话。眼睛转了转,进行了一阵子的等待…….
啊咧?没了?尴尬的沉默忽然架了起来,使她十分不舒服。为了打破这股尴尬的沉默,她扭捏一番才鼓起勇气开口。
“那个……我能问些事情吗?”
德蒙回答。“说吧。”语毕,为自己倒了些果汁喝,以及雪芙的那一杯,并将之推给了她。
“你可以坐下来说。”
“谢谢…”
雪芙怯生生走了过去接过果汁,可并没有坐在德蒙的旁边或对方,而是手脚麻利逃回到刚才自己坐过的那个位置,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她浑身上下都是警惕。
看着十分害怕自己的这股胆小模样,德蒙突然间很想笑出声音。这位名叫雪芙的女生就像一只受伤的可怜小狗,对于陌生人害怕至极,可又十分想接近(询问),如此自相矛盾的一幕相当惹人笑意。
德蒙为了掩饰自己的笑意,故意咳嗽了一声。
“...估计你是打算问什么吧?”
“是的……”
“那……你想问刚才的扫把和拖把?”
“不是的……”
“好吧.......我也有些问题蛮想问问你。”
“好的……”
“我说……你的回答能丰富些吗?”
几轮下来的问答,德蒙仍不住挑起眉毛露出更臭的脸色,他心想,这简直跟人偶像对话一样,回答只有是与否、对与错如此单一的机械性的两个。
“…对不起…”雪芙慌张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