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带着众人飞奔下山,待得越过了白头岭的分界线后才停下,此时董胜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而其余人大多气喘吁吁,见到程韵终于停下才终于松了口气,却听得她说道:“还不能停下,继续走”,然后放缓速度,众人虽然疑惑但是跟着向前,不过程韵却开始向众人解释起来。
“那里应该叫做鬼戏,只在一些志怪异闻上存在,大致是会根据陷入其中之人的过往,创建一个个虚幻的场景,然后会根据如同话本的规矩一样演一台戏,活人进去十死无生。进门开始的百灵宫这个名字,看其模样绝非小宗门,此处离浔阳不远,宗门无论如何都不会不在意此处,不过也许可能确实过于隐秘。而后面,化作尘土散去的无面白发鬼,是以前刘师妹不知从何听来的故事,她曾经给一些女弟子讲过”,刘师妹却是那个变成了无面鬼的女弟子。
众人愕然,凌小剑问道:“那个我记得,但是刘师姐好像只说是无面?”。
“那个故事是一个小孩用陶土捏出了一个泥人,用芦花当作头发,做好后却被别的孩子嘲笑面目太丑,孩子生气抹去了脸庞,后来这个泥人成了鬼“。
凌小剑听着还在回忆,董胜说道:“程师妹继续说吧”,他没听得明白其中有何联系。
“那个侏儒,应该就是之前李师弟所说的那个侏儒”,这样众人更迷糊了,程韵接着说:“那个幽深的地下,那个从一池古怪的水中取得各种不凡的兵器,我相信应该也是哪位心中曾经存在类似的东西”,说着沉默了。
不一会董胜开口:“我曾听西方有洗剑池,里中有神兵百千”,而另一个师弟则开口:“我小时候跟着人去过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穴,几天后在家里醒来,听我娘说我一直在发抖”。
程韵缓缓开口:“那个书生,是我心中存在的,开始不大确定,最后他拿起那把血色长剑时,我才想通这一切”,却不大愿意多讲,“他有个习惯,看到漂亮女子会过去纠缠,如果女子不理会,他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人,如果女子理会,让他作诗,他会苦思冥想”。
“这样那女子就逃出了吗?”,有个男弟子问道。
“不会,他想不出来的,依然会去追杀女子”,程韵说道。
“程师妹,我还是不太明白”,董胜心中依然一头雾水,他大概知道是那里一切都是他们心中所存在之物构建出来,但是,他现在拿着的百灵剑之剑初,他不信这种感觉能作假,“我现在手里拿的是真剑”。
程韵也疑惑:“百灵剑我也疑惑。然而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擦觉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子虚乌有般的鬼戏之中。直到,那书生拿到血色长剑之时,我清晰的从那剑上听到了一个声音,它在说:‘装作一把破剑,真是没意思’,”,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而这话落下,那个寒潭旁边,几个能动的都转向血色长剑,侏儒开口。
“你怎么做到的?”,语气不善。
“什么怎么做到的,我一把剑我又没说话,并不出格”,血色长剑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一把剑能想东西吗?”,无面说道。
“凭什么想都不能想啊?这是通了灵的剑,第一话注解集中不是说了吗?”,它还是很有道理。
“那你为什么想‘装作一把剑,真是没意思‘”,王家老二说道。
“我怎么知道那小姑娘听得到?好了好了,他们又跑不了,你们抓着我不放作甚?”,血色长剑有点不耐烦。
“是跑不了,但是你把整场戏都毁了”,那池水说话。
“就你们这些不人不鬼东西的功夫,还能演的多好?”,血色长剑嘲讽,反正他也不在乎。
其余的存在见他如此,也便不再和他争辩,静静的等待王老大醒来。这是一个奇妙的规矩,鬼戏一般会通过几场戏来把进来的活人玩弄至死,但如果有人能识破,那么会给一定的时间留给人,让他们跑,这样的话,如果运气好,可能会跑掉,因为能追杀的角色并不多。而这个时间很多角色都有,最长的一天,最短的一炷香。
众人觉得已然离白头岭越来越远,不免得松了口气,但想着死去的同门,一行人也显得无比低落,就在董胜觉得差不多可以休息片刻的时候,突然看到白头岭边缘处升起白雾,接着白雾飞快向他们这边扩散开来,他见几个师弟已经准备拔腿就跑,开口道:“别慌,跑不过,留下力气”,果然片刻后白雾穿过他们,还在继续向远处扩散,他们身处在一片浓雾之中。
而正悠闲的搭建小屋的张正,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同样被浓雾笼罩了,心中不由得暗骂自己不谨慎,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如此犯蠢。然后试探的走了走,发现自己的方向感已经完全错乱,便又费了半天功夫回到小屋,打算待一段时间看这雾会不会自己散去。
在浓雾穿过张正之时,白头岭某处莫名空间之中,坐着的一个青袍人,发出了一声‘咦’的惊讶之声,而在他想要细细查看之时,周围莫名的声音响起。
“不要紧张嘛!你再看我怕我忍不住动手了”,声音带着几分坏笑。
青袍人站起身来,警惕的看向某处,说道:“是你?”。
“哟,记性不错,没白活这么久”,声音略带嘲讽。
青衣人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不动那小子”。
“小子也是你叫的吗?”声音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不动....小公子”,青衣人马上改口。
“虽然还是不怎么样,不过算了”,声音说道:“除了现在追出去的三个...哦,四个,不允许再出去,他们也走不回来,你也不要再联系他们”。
“不联系,小公子那”,青衣人倒没觉得被人指挥而恼怒。
“那就不用你管了”,声音渐渐变为虚无。
而此时,王家三兄弟,以及那把血色长剑出现在白头岭外,几人正露出着一种极度陶醉的神情,用力的呼吸着,仿佛这里充满了香甜的空气。
“你们三个还真是烂人,瞧这一脸衰样就像一辈子没娶上媳妇的老穷酸第一次见窑子一样”,血色长剑嘲讽道。
三人却并不理会它,它嘲讽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便哼起了不知哪里来的歌调,过一会,三人像缓了一口气,侏儒开口:“还是人世间的味道最舒服”。
书生点头:“不过还比不上那些大城,那里味道,啧啧”。
粗旷汉子则像抛了个媚眼给书生一样,轻言细语的说道:“幸好还有几个好哥哥在,也不差”。
侏儒开口:“现在还剩六个,先把他们分散开来,再平分”,剩下两人点头同意,血色长剑不满的叫嚣起来:“我呢?”。
书生笑了笑,指着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个人,不过估计质量差点,是附近的山民,归你了”。
血色长剑不满的说了几句,不过现在他的确争不过这三个家伙,于是便一跳一跳的自行离开了。
白雾升起后百剑门一行开始缓步前行,董胜走在了最前方,程韵殿后,众人皆凝神戒备着,走了一会之后,他们也发现失去了方向感,但也没有停下,他们也担心会走到白头岭,但他们也知道这雾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待着不动更像坐以待毙。
不一会,董胜和程韵同时示警,众人持剑对着一个方向,而从浓雾中,三个身影逐渐清晰。
“小美人,走这么快干嘛?不想听小生为你作了什么诗吗?”,书生挂着笑容,拿着一把扇子在扇。
“是啊,也不等等人家”,这就比较煞风景了,董胜咽了咽口水,缓过神来,开口。
“师门有事,却是怠慢王兄了”。
“嘿嘿,我和小美人说话,要你插嘴了?”书生脸却变得冰冷了,然后三人冲了过来,董胜对上了书生,程韵对上了王老二,侏儒被剩下四人联手应对,一时间难分高下。
“不对,你们靠向我”,董胜察觉到凌小剑几人被刻意往旁边引,明白了这三人是想利用浓雾把他们分开,于是开口吼道,手上也同时开始动作,挥剑速度陡然加快,却是和之前斩断无面鬼一样的招式。
“自己都顾不上还想别人”,书生轻松接下董胜的剑,待其招式完后更是趁着空隙发力,董胜一时没招架住,被击飞了,而待他起身再次与书生对上之时,看到远处想要向其靠拢的凌小剑几人被那侏儒趁机杀了一个,剩下三人被逼着已退走到浓雾之外,便知晓不能再留实力,他准备给这书生来个狠的。
不过他还未有动作,便听到程韵说:“董师兄,先留着”,心中一丝愧疚升起,却也听从师妹的话,暂时放弃了打算。而不远处正和王老二缠斗的程韵一个错身,便快步拉开了距离,接着竟闭上了眼睛,王老二见了,喃喃说道:“还真是个可爱人儿...“,正要冲身向前,却见的程韵身前浮现出了一个大蛇虚影,蛇口猛然扑下,接着王老二和大蛇尽皆消散的无影无踪。
书生起初不甚在意,却见本应该再次出现的王老二不曾出来,脸色也是阴沉起来,而程韵刚才施展手段后还在原地闭目一会后也睁开眼,向这边过来,书生见了,立马飞快跑进了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