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曲宋儿匆匆两步上前,抱住了李氏:“以后莫要离开了。”
“宋儿。”李氏回抱着曲宋儿泪水涟涟,若非无奈,她也不想离开。
曲宋儿看着李氏,道:“回去吧!这儿太冷了。”
“我……”李氏欲言又止,拉扯着曲宋儿,不愿离开。
曲宋儿安抚道:“你放心,我会处理的,你只管跟着我回去便是。”
“我代替我娘,向您道歉了。”牧璋愧疚的看着李氏,李氏本就身子不好,还因他娘这么折腾。
李氏连连摆手:“不必,不必。”
本就是她寄人篱下,主人家要赶她走,也合情合理。
曲宋儿好说歹说,才安抚好李氏,让她跟着回了将军府。
是夜。
曲宋儿担心李氏,留了牧璋独守空房,跟着李氏在她屋里睡下了。
“宋儿。”李氏摩挲着曲宋儿的手,幽幽叹息。
这一路走来,她亲眼见证了曲宋儿逐渐壮大的辉煌。
她出生小山村,虽曾有幸在京城待过两年,但始终是个不识大字的妇道人家。
宋有福的走,带走了她所有的逞强和泼辣,她开始畏首畏尾。
尤其是到了京城之后,虽有曲宋儿时时护着她,但这里毕竟是处处达官显贵的大官们。
更何况,她所住的地方,还是当今堂堂将军的府邸。
她战战兢兢,不敢得罪任何人,这里的任何人处死她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她只能活得谨小慎微,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敢给宋儿添麻烦。
对于宋儿,她始终是亏欠的。
曲宋儿忙了整整一日,回府后又耐着严寒出门去寻李氏。
颠簸了两个多时辰,才将李氏寻了回来,又累又困之下,使得她不慎着了些许风寒。
不严重,但有点小热。
“嗯?”曲宋儿疲乏的转头看向李氏。
李氏盯着她,不停的摩挲着她的手,良久之后,声音几不可闻:“娘想回去了。”
“什么?”曲宋儿所有的疲乏瞬间被赶走,她错愕的看着李氏。
李氏像是下定了决心,她一字一顿道:“娘想回去了。”
“回哪?这就是你的家!”
曲宋儿变了脸色,她知道她娘受了委屈:“娘,你若是不喜欢在将军府待,我便重新给你安排一处院子,过不了多久,我也会搬过去。”
不等曲宋儿把话说完,李氏摆了摆手:“只是人老了,就容易念旧,娘已经几年没见过你爹了,有些想他。”
说着,李氏鼻头一酸。
从前跟着宋儿来京城,是放心不下她,担心她受了伤害。
可如今……宋儿已经嫁人,牧璋待她又好的不得了。
没了她这个累赘在身边,宋儿反而会过得更好。
曲宋儿本是不同意的,但李氏提及了她那个‘素未谋面的爹’,她突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可是,宋家那几个,恃强凌弱,您若是回去,难不保会被欺负。”
到那时,路途遥远,她想护着没那么容易。
“他们的性子你不是不知,现下你发达了,他们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呢!怎会欺负?”
李氏确实是想的清清楚楚,言语中没有丝毫妥协。
任凭曲宋儿如何游说,她都不肯松口。
曲宋儿神情有些萎靡:“娘,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的么?”
李氏好笑的抱了抱她,道:“娘的傻女儿,你总会成家,日后还会有自个儿的孩子,怎可能一辈子陪着?”
曲宋儿默了。
李氏在她后背轻拍:“睡吧!”
宋儿这般劳累,她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娘,真的……要离开么?”曲宋儿看着李氏,认真问道。
李氏点头:“嗯。”
她从未属于过京城,从前也只是挂念着曲宋儿,才会留下。
现在,宋儿已经不需要她了。
曲宋儿劝说不住,良久之后,点头:“那也等过了年,开了春之后。”
“好。”李氏应下。
过了片刻后,又道:“我能不能,先搬回小院去?”
“能,我明日便着人给你收拾。”
愧疚浮现,曲宋儿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她终还是没能照顾好她娘。
“睡吧!”
李氏轻轻的拍着曲宋儿,一如多年前。那时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嗯。”
曲宋儿实在太累了,睡了过去。
翌日。
曲宋儿一睁眼,就看到了在盯着她看的李氏,她嘴角牵起笑意:“娘。”
“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相处的时候不多了,李氏只想在仅有的时间,给曲宋儿最好的呵护。
“小厨房会准备的,娘您就好好歇着养身体吧!”
睡了一日后,曲宋儿风寒好了些许,只是微微有些鼻音。
“你不舒服?”
李氏陡然一惊,摸了摸曲宋儿的头,果真有些微烫。
“过会儿喝点药便好了,不碍事的。”
曲宋儿拉下了李氏的手。
李氏叹息一声:“都怪娘。”
“好了,没事的。”
曲宋儿安抚道。
母女二人起身洗漱后,便有下人将早饭送了上来。
玉芙颠颠的跑了过来,特意关心了李氏一句:“李婶儿,没事吧?”
“没事。”李氏笑着摇头。
她们吃过早饭后,牧璋也回来了。
曲宋儿安顿好李氏后,便去找牧璋了。
“我去同娘谈过了,以后不会了。”牧璋说话时,难得的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他知道曲宋儿有多看重亲情。
曲宋儿刚要说话,突然‘阿嚏’一声,在抬头眼里氤氲起了些泪。
“我娘要走了,开春之后,我便会将她送回村里。”担心牧璋多想,曲宋儿又补了句:“她想我爹了。”
“你着了风寒?”牧璋捧住了她的脸,抵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事。”说罢,曲宋儿又打了个喷嚏。
……
行吧!严重了。
“让你别去,你非得跟着。”
眼见着曲宋儿不舒服,牧璋比她本人还心疼,语气不自觉的重了些。
倒是曲宋儿,软软糯糯的,不与牧璋硬碰硬:“放心,我配些药,晚些时候就会好了。”
牧璋气得不行,又不忍心一直数落她。
“快点,抓好了药材我去煎药。”
在牧璋眼里,曲宋儿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