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转身,康佳来到景云平面前,坦然直视着他,“王爷现在可以传唤姜管家来对帐,看看每月月银如何分配给我,是谁发放的,又是谁接收的,如若实情如康佳所说,还望王爷彻查到底!!如果是康佳在说谎污蔑,我甘愿接受惩罚,自领家法二十大板,请求和离,请王爷将我逐出王府!!!”
康佳在赌,她不确定景云平是否会赶她出府,毕竟这个男人对康佳太过狠心,没有一丝情谊和挂念,但倘若当初他有赶自己出府的权利,便不会隐忍这五年之久,何况爹爹凯旋在即,若此刻被赶出王府,想必景云平也无法交代。退一步说,她不想过这种日子,即便今日被痛打一顿赶出府去也不想再过了,所以何种结果都无所谓了。
徐蕊没想到康佳会主动提出和离出府,眼里闪出兴奋的光,骂我没脑子,死贱人才没脑子,何人不知景云平是多厌恶这个将军嫡女啊,按常理说,侍妾如若不满意可以直接遣散,只因康佳是大将军之女,加之又是皇上指婚,除非有正当理由二人同意和离,否则景云平总是摆脱不了康佳,这也是当初让他郁闷发狂的原因。今日,康佳主动地“自投罗网”,三王爷定会让这个累赘滚出王府,徐蕊本来还紧张姜管家对账目,现在反而挺开心地等着看康佳笑话。
和离?景云平瞬间晃了一下神,以往从来不关心她的起居生活,今日听到她振振有辞地说了自己的境况,以及要姜管家对账来讨公道,更拿出和离之事以示自己的坚决。其实今日康佳诉说的时候,景云平多半也猜测出来一些事情的大概,对于徐蕊他还是了解的,确实有些小嫉妒。只是景平云没有想到,康佳会主动拿出和离来做讨还公道的筹码。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康佳自然是知道自己不喜爱她而多半倾心徐蕊,用和离来威胁自己肯定是没用,她是想以退为进,获得自己的爱和关注?可看看康佳疏离的眼神和冰冷倔强的神情,显然不是。
景云平突然有一丝心头发堵,康佳是想借此离开王府!当景云平捋清这个脉络的时候,忍不住又看看了康佳,那个小院里笑颜如花的面庞、那个清脆银铃般的笑声、那个让自己平静的下午,竟然都一一浮现在眼前,该死,他竟然对这个万分讨厌的女子动了心思,这个想法着实让景云平吓了一跳。不会,一定不会的,不希望她离开,留下她只是为了康将军,景云平缓缓神,坚定了一下讨厌康佳的信心。
景云平轻咳一下,看了看众人,“家和万事兴,王府内的人皆要以王府声誉为重,蕊儿你辛苦操持王府,定要以维护王府声誉为己任,康氏你且先回吧,有任何生活之所需可向姜管家要求,再过一段时日,康将军凯旋归来,三王府还要准备接风宴,你二人需要忙碌的事情可不少,且不可因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景云平的一番话很聪明,既没有去深究徐蕊的过错,也没有正面回应康佳,反而告诫她们康将军要回来了,大家都应该以大局为重。
康佳福了福身子出了门,一记狠拳打在了棉花球上,心里甚至憋屈。本来希望借着徐蕊声讨自己种种不堪之际,让景云平查查这么多年徐蕊克扣自己用度的行为。如果袒护徐蕊,大不了像上次那样责罚一顿,同意和离出府,反正他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多余的侍妾。却不曾想,景云平什么都没应,康佳有点猜不透他要干嘛,不过也好,日后缺少任何东西都可以找姜管家添置,也算是自己革命斗争的一点进步。
突发情况太多,两个丫鬟一直都没缓过神,出了徐园才敢说上几句话,康佳今天的言行真是让两人震惊不已。以往小姐不会这般辩驳,徐侧妃几句话就能给小姐惹毛,气不过得时候小姐确实无理取闹。今日的小姐慢悠悠地就把徐侧妃怼得无话可说,最令人担心的是竟然提出要和离。
“小姐你今天是不是气傻了,怎么能说出和离这种话啊?”
“就是,今天王爷看起来心情好,如若不然,罚了几板子,写了和离书,小姐你可去哪啊?”
本来就对此事有些郁闷的康佳,忽然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问了佩暖和晗梦,“若他今日许我和离,逐我出府呢?”
佩暖晗梦二人本就一直担心此事,情绪还没缓和,康佳这一严肃地问,二人竟难过地哭了出来,直接跪在小路旁。
尽管是虚拟问句,但晗梦想想这种事情都觉得是对小姐的一种侮辱,顿时忍不住心疼地抽泣起来,“小姐,王爷是你心心念要嫁的人,这王府虽然冰冷但是我们的小院还是温暖的,不到万不得已时候,您不可作践自己,倘若真有那一天,王府外的悠悠众口可是比这春寒还要刺骨啊。”
佩暖也应声附和,“奴婢俩自小跟在小姐身边,陪嫁到王府,困难的日子咱们都熬过来了,奴婢才看见小姐开心了几天,若是和离了,小姐定又要回归到之前那种悲伤的日子里了。奴婢心疼啊,奴婢不想小姐抑郁寡欢,奴婢不想看到小姐吃更多的苦头。”
在古代,无论是平民还是宫墙之内的贵妇,女人都卑微如草芥,嫁夫从夫,即便死了男人也要守住贞洁牌坊,和离这种事情都是大逆不道的,无论何种原因都不会有人赞成,和离之后的女人更是会被万人唾骂的。
康佳理解这种社会背景,可如果回不去现代,自己要终身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埋葬了爱情和自由,她真是不甘心,认真思考过她又问了二人,“倘若我执意要和离出府呢?“
二人从未见主子这般认真且坚定的表情,擦擦眼泪,思考了一会,分别对视了一下,好似鼓足勇气要去上战场一般决绝,对着康佳磕了头,佩暖说道:“奴婢怕小姐吃苦受罪,更怕小姐为难自己身体抑郁,若小姐执意要和离出府,奴婢天涯海角都愿意跟随小姐,伺候小姐。”
此时晗梦已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小姐放心,无论您如何决定,我都愿与佩暖姐姐一同伺候小姐。”
两个丫鬟没白疼,康佳心里涌过一股暖流,这种有温度的情感对她这样穿越而来无依无靠的异世女子尤其珍贵,扶起佩暖晗梦,替二人擦干眼泪,一同向自己小院走去,一同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