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中午,真得有些累了,但有三两银子可赚,还能看见生活的希望。要想不再过嗟来之食的日子,就得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生活,累也值得啊。康佳抖抖手和肩膀,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往帐房走去,却被告知要去二楼雅间找酒楼的主人领取工钱。
轻敲门几下,门便开了,又是这个男人。前几日离得远也没顾得上仔细看,今日他一开门,离得这般近,竟让康佳看得有些犯了花痴,今日他身着一袭紫袍,这典雅的紫色把他的肤色衬得尤为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又高又有型,满身的贵气。
不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贵气当中莫名有着羸弱之感,又恰到好处得被他隐藏在温柔与帅气之中,显出他独特的空灵与俊秀。男人冲康佳微微一笑,温润的表情像浓糖化水让人神清气爽,型男太具杀伤力了,康佳缓缓神,赶忙低头作揖,道明来意。
景云谨轻摇羽扇,示意康佳坐下,“康姑娘,辛苦了这么久,吃杯茶吧。”
不说这话还没甚感觉,这一提醒反而越发觉得口渴难耐。烟熏火燎了一中午,康佳连口水都没能喝上,这会儿还真是口渴的厉害。谢过景云谨好意,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独自斟满了一杯再一饮而尽。
看着康佳这幅做派,景云谨莫名地想笑,看着外表精明干练,忙乱起来倒是这般不拘小节,这哪里像饮茶,分明是喝酒的豪放。也好,不像官家小姐那种端正拘谨,有趣!
“公子,如何称呼?”放下茶盏,康佳大方问道。
“嗯,我姓谨,康小姐称呼我谨公子亦或谨先生都行。”景云谨自知身份特殊,便隐去真名。
“那我就唤作谨老板吧,接地气一些。”
康佳的称谓让素来不喜形于色的景云谨差点把刚抿进嘴的茶喷了出来,谨老板?亏她能想出这么接地气的名头。无论自己的身份,还是外貌气质,都不曾有人把这么俗气的标签贴到他身上。也罢,也许就是她这种与众不同的特质,让他分外的想了解,想接近。
“帐房先生让我到二楼找您结算今天的工钱”,康佳一边说,一边盯着眼前桌上的点心。今天早起便出来了,一直在后厨忙到现在都没进一口水吃一口东西,两杯茶水下肚,竟然有些饿了,尤其看着这精致的点心,康佳越发的忍不住了。
景云谨暗自想笑,下人找他汇报都是低着头,原因是害怕他。她如今也低着头不看他说话,竟是因为糕饼比他更具吸引力。
景云谨没有立即回复她,只是轻捏起一块点心,顺势递给康佳,“这是江南刚运来的,咸味的内馅儿,外面是酥皮,入口即化,你尝尝。按照你的聪明和手法,如若研制糕点,也必定不会比这味道差的。”
康佳看着这个男人,手指纤细,神明俊朗,一双剑眉下衬着一对桃花眼,厚薄适中的红唇不笑则已,此时微微一抿,漾着让人炫目的美。比起几天前的初次相遇时的高冷,今日倒是很温和,即便贵气袭人,也还透着几分平易近人。
康佳一时有些恍惚,但很快就缓过神来,这男子不光长得好看,心思也很细腻,自己明明因为太饿而失态,他却能找到体面的借口让她不至于太尴尬。
康佳傻愣愣地接过糕饼,心里涌上悲哀,前世什么样的酒店没去过,哪里的美食没品尝过,而今过着连冷饭馊食都吃不上的生活,且不说以前,就眼下为了一块破糕饼还让自己如此失态,真是悲催到家了。思绪万千,泪水浸湿了眼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康佳慌乱地擦拭了不经意间的泪滴,“谨老板,我发明了‘菜夹馍’的新吃法,看来外面排队的顾客都很认可呢。”,康佳赶紧走到窗前,借观察外卖的情况,掩饰自己失落垂泪的表情。
景云谨有些愕然和不解,为什么忽然之间便那般难过,此时,站在窗前的她,轻轻地品着糕饼,却分明能从侧面看见她流下的泪水。以至于多少年后,景云谨再回忆起和康佳的初识,轻倚窗棱暗自落泪的这一幕还是让他记忆犹新的,这是他最初的心动,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心动。
甜食确实能让人改变心情,一块糕饼下肚,康佳感觉情绪好了很多,调整好自己,重新回到座位,“谨老板,给我结算工钱吧。”
景云谨拿出准备好的十两银子,推到康佳面前,示意她都收下。康佳从容淡定地拿了三两银子揣进衣服内侧。
“你不是很需要钱吗?”
“不是‘很需要’,是‘特别需要‘,但我要什么都可以自己赚啊,这三两银子已经很多了,不是我的劳动所得,拿着于心不安啊。”
“你的创意对锦宴楼很有帮助,算是我感谢你的。”
“谢谢谨老板,你的信任和给我的机会对得起我这般为锦宴楼的付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三两银子的工钱已经不少了。”
“康小姐,也是‘君子’喽?”景云谨很欣赏康佳对金钱的态度,只是故意调侃她一下。
“君子,就是做事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原则,岂是男女可定论的,要我说,谨老板可不算君子哟,明明仙气十足的人,还特意跑到楼下后厨去偷偷盯梢我们干活,难不成怕我偷工减料啊。”康佳自然知道景云谨的玩笑,也就不失时机地调侃他一番。
景云谨听闻康佳的调侃,朗声大笑起来,原来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后厨门外啊。他哪里是盯梢,只是不知不觉想了解她的一举一动罢了。这些年来,见过的女子不少,不是木纳拘谨于礼节规则的,就是卖弄风骚想引起他注意的,从没有这般既灵气十足又沉稳聪慧的。尽管她没有倾国般的美貌,但眉眼间的灵动,让他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不精于算计却也处处维护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