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山公路上
白高幸背着宋柠一路乌龟搬挪动，满头大汗，咬牙坚持，还要忍受宋柠的聒噪。
“加油！加油！”
“快快快！导航显示你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光明就在前方啊！”
白高幸吞了一口口水，吸气，“你闭嘴！”
宋柠啧了一声，自来熟地往他兜儿里掏了掏，果然翻到一块口香糖，剥了纸，扔进嘴里，咂吧咂吧。
“喂。”她戳了戳白高幸的脑门儿，凑近一点八卦：“你是不是也对秦清有意思？”
白高幸的脚步停了一下，偏过脸，斜了她一眼，嘲笑：“庸俗。”
宋柠发出一声哟呵，来了兴趣，“说说，怎么个故事？”
这货想尽办法抹黑贺景，她一直想不通，忽然到刚才就明白了，他这是在维护秦清呢。
“作为正义的化身，世间的一切不公平，都是我剿灭的对象！”白高幸忽然正义，仰着头，对准太阳，努力睁大眼睛，“像贺景这种伪君子，就是邪恶的！”
宋柠：“……”
您的理想真够伟大的。
她细细咀嚼口香糖，又哼了两声歌儿，开始套白高幸的话，“你哪儿人啊？”
“废话。”白高幸嗤笑一声，“我看上去像是外地务工的吗？”
当地人，姓白。
宋柠脑子里过了一圈帝都的人家，也没想到有哪家姓白的，可眼前这个家伙哪哪儿都能进，看着不像是平头老百姓。
“和秦清怎么认识的？”宋柠又问。
白高幸抿唇，唔了一声，“宴会？”
宋柠点了点头，“你咋知道她葬在这儿？”
非亲非故，有点可疑。
白高幸皱了眉，扭头看她，“你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宋柠暴露意图，乖乖闭了嘴，趴在他背上不说话了。
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的路，就快到陵园了。
宋柠注意到，这里并不是高级陵园区，甚至连环山公路路边也有几方公墓，吓得她彻底闭了嘴。
白高幸却静静地开了口，声音缓缓，“这鬼地方，是帝都最便宜的墓地，但她也住不起，到今天都还在灵堂里。”
“她那么好的人，就这么被糟践在这里了。”
“你出身好，自小幸福，不会懂她这种人的艰难的。”
宋柠沉默，想了想开口：“贺景没有管她？”
白高幸笑出声，讽刺意味十足，“管？连火葬都没出席，抱着孩子就走人了，全世界都找不到比他更混蛋的。”
宋柠想起来昨天晚上和贺景的电话，男人在深夜里讲述那个女孩，语气很温柔，她觉得如果一个人可以把不爱伪装到如此令人艳羡的华丽模样，那也真是够可怕的。
地方到了。
白高幸将她放了下来，抹了抹额头的汗，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该减肥了。”
宋柠：“……”
她眯起眼睛，避开刺眼的阳光，按着太阳穴跟上了白高幸的脚步。
这里是集体灵堂，一个骨灰一个空格，就像是展览架一样，地方小的只能再多放一枝花。
宋柠觉得脑子瞬间清醒了，被冷得，这里的空气冷得她皮肤都在泛凉。
一步一步踏进去，空间里只剩下脚步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心上，压抑地宋柠心跳都沉重许多。
白高幸停下了脚步，在最角落一格前停下，然后低下头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口香糖，打开玻璃盖，将口香糖放在了相片前面。
宋柠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迟疑了一瞬才抬头，看向那一格。
她惊住，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太像了。
宋柠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脸上的口罩，想要摘下来，却被身边的白高幸给拦住了。
“别摘。”
宋柠眼神微闪，轻轻应了一声，收回了手，指尖有点微颤。
她走近一点，盯着相片仔仔细细地看。
照片上的少女应该只有十五六岁，和她现在的模样是很像的，只不过她的脸是车祸后整容的。
她没说话，在心里莫名其妙地睡了一句谢谢，就退到了后面。
白高幸上前来，将里面那支已经枯萎了的白玫瑰拿了出来，又往外走。
宋柠赶紧跟上去，站在灵堂门口，看着男人走到陵园边的小店买了一支白玫瑰。
她没再进去，等着白高幸进去把花放下，两人在陵园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阳光很好，可是周围苍松翠柏长得太茂密，阳光照不进来，也就阴森森的。
“那啥，我能走了没？”宋柠忽然开口。
白高幸一愣，猛地抬头，盯着她，“你怎么不骂贺景？”
宋柠：“……应该骂……吗？”
白高幸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恨铁不成钢，盯着她，“你被绿了！”
宋柠：？？？
白高幸：“他爱的只是你这张脸，不是你这个人。”
宋柠双臂环胸，“你的意思是，他深爱着秦清，失去之后痛不欲生，所以对我这张脸爱的不可自拔？”
她摇了摇头，“不对吧，这和你刚才说的人设不一样。”
白高幸绝望了，伸手过去就给她后脑勺来了一下，“你傻啊，他就是有病，在你身上找刺激，顺便立一下深情人设，自己安慰自己！”
宋柠恍然大悟，“哦——”
白高幸：“……”
他被气急了，刷的一下站起身，双手叉腰看着宋柠：“我告诉你，你要是看不清贺景，你就是下一个秦清。”
宋柠双手托腮，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坐。”
白高幸没动。
宋柠叹了口气，“坐下好好说，故事不是还没讲完吗？”
白高幸用力跺了一下脚，七虎虎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想听什么？”
“贺景和秦清，你知道的，全都讲一遍吧。”
白高幸没好气地哼哼，道：“知道的不多，但够你看清贺景了。”
宋柠耸耸肩，默默听着。
“我是在秦家的宴会上遇到她的，她当时被秦家人关在地下室里，供秦璐瑶抽血，每个月都要失大量的血，就快要被折磨死了。”
白高幸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语气悠长，“我当时不明就里，还把她交给了秦家人，害得她受了好一顿打。”
宋柠皱眉，“她不是秦家的小姐吗？”
“鬼！”白高幸骂了一句，“秦家人根本不是东西，当初也没想认回她，把她认回来，就是为了救秦璐瑶的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