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飒刚回来,自是什么都不知晓,小风却是知晓的,想起了那两个算盘和一个搓衣板,小风执行命令的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将还未曾从被心上人赶出院子的惊愕中反应过来的杜欣悦‘请’出了院子,利索地关上了院子大门之后,回来复命,而后便静立一旁,静静地呼吸,努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瑶儿!”上官飒嘴里叫着慕容瑶,脸上笑嘻嘻地就要往慕容瑶身边靠。
“,你先别过来,就站在那儿。我有话要好好问问你。那位杜小姐,她刚才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那么。我这个过门的妻子,你准备怎么处理呢?”
上官飒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有外人在的时候,瑶儿一定是和他一致对外的,这下子外人走了,瑶儿就开始收拾他了,只是,他冤枉啊!
“瑶儿,那杜小姐脑子不大正常。”上官飒先冒出了这么一句,而后自顾自地点点头,“真的,明明我们都不认识她,她却三天两头地往我们这院子里跑,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吃食,生生地把小风他们都吃胖了。这是……”上官飒皱眉深思了会儿,“难道,这是一个阴谋?”
看着故作严肃的上官飒,慕容瑶嘴角一时没能忍住笑容,挑高了一下。上官飒看见之后,悄悄地往她身边挪了一两步。
“往后退三步。”
无视上官飒委屈的眼神,慕容瑶又加了一句,“按照正常的步子。”
“瑶儿,我刚刚也不过就偷偷往前挪了一点儿,三步太多了吧?”
“嗯?”
上官飒:“……”默默地照办。
“上官飒,你也别跟我装傻充愣的,你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看不出人家小姑娘的心思?恐怕让小风他们试菜、试点心是假,见你才是真的吧?这就是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难道你还想说你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把年纪’,小风偷偷地抬头看了下世子爷,便是与人说他还未及冠,都是有人相信的吧?世子妃的嘴太毒了。
“瑶儿,是你说的,银子都要花在刀刃上,该省的地方还是要省一点儿。”
“嗯,继续说。”
“小风他们……正值壮年,吃到很不少,全部喂饱,很花银子的,要养胖就更不容易了。”越说,上官飒的头垂的越低,而后眼睛咕噜噜地转,他根本就没怎么注意院子里有这么个女子,前头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一直以为这小姑娘是厨娘的女儿,她端出来的菜都是厨娘试做的新菜,后来有次她直接拦住了他,娇羞地把东西送到他面前,他才问的小风她的身份。反正他也不吃,让下头的人改善改善伙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谁知道她的脑子这么不清楚啊,沉默有时候不是默认,那是委婉的拒绝。
上官锦麟果然是他爹的好儿子,在慕容瑶准备‘发落’上官飒的当口,醒了过来。
“爹爹?”上官锦麟突然坐了起来,用胖胖的小嫩手揉了揉眼睛,歪着头看了上官飒一会儿,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目光瞬间闪亮起来,“爹爹,我的亲爹爹,抱!”
慕容瑶:“……”死小子,谁给你找后爹了吗?
亲父子见面,分外亲热。
上官飒趁着锦麟给的机会几步上前,把他捞起来,抱在了怀里,狠狠地亲了几口,真是他的乖儿子,他还以为小孩子忘性大,这么久时间没见,麟儿会把他忘记了呢。
被上官飒的胡渣扎到,上官锦麟虽然左闪右躲的,却‘咯咯咯’地笑的十分开心。逃一会儿,便自动地依偎进上官飒的怀里。偶尔找到机会,也会给他的亲爹一个湿乎乎的亲亲。那亲热的情景,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一般。
慕容瑶看着站在她身侧,抱紧孩子的上官飒,撇开了头。因为此刻,她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可杜小姐这样的事儿,是万万不能纵容的。虽然她信上官飒有这份定力,能管住自己,可是这人嘛,既然是人,便总有失察的时候,若是他不慎被摆了一道,她该怎么办?孩子们该怎么办?上官飒和公孙泽不同,这一回,她恐怕没有办法一转身便潇洒离开。毕竟在她心里,他是不同的,再者,他们之间还有孩子。孩子们需要父亲,麒儿便是前车之鉴。她慕容瑶可以嫁第二次,却万万不能嫁第三次。
大约是身边少了一个热源,麒儿和岚儿也都陆续醒了过来,现在赖在上官飒怀里的麟儿刚才是睡在两人中间的。
麒儿毕竟年长,他醒过来的时候十分安静,只是张开眼睛,坐起来,而后静静地看着上官飒抱着麟儿站在他们跟前。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自顾自穿起了衣裳。只是穿衣裳的过程中,他小脸垂的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岚姐儿也对得起她的年纪,眼睛还未张开,嘴巴就扁了起来,等眼睛完全张开的时候,泪水已经哗啦啦了,声音也十分的洪亮。看着她委屈的小模样,慕容瑶叹了口气,让小兰帮忙给一块儿她换了尿布,穿上了衣裳,而后,把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哄着。等她从嚎哭变成抽抽搭搭地哭的时候,上官飒凑了过来,“瑶儿,给我抱抱咱家岚姐儿吧,那么久没见了,想死我了。”
慕容瑶‘啪’地拍开了他的手,“岚姐儿那么久没看见你了,哪里还能认识你。没得把她又弄哭了。你还是先去沐浴一下,换身衣裳吧,刚从贡院出来,瞧瞧你这一身衣裳,皱巴巴的。”
“还不是没有娘子在身边的关系吗?让小风他们打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让他们洗衣裳,这问题倒是不少的。第一次让他们洗的时候,我那件衣裳都被洗出了洞。”上官飒从头到尾,都是抱怨带着撒娇的语气。
“原来你娶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洗衣裳的?”慕容瑶实在没能忍住笑意,上官飒总是有那么些时候,让她觉得,她其实有三个儿子。
“自然不是,娘子还能娶来生孩子。哎呦,娘子手下留情。”上官飒握住了慕容瑶十分顺手地拧他耳朵的手,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先去沐浴,一会儿就回来。”走之前,上官飒把穿好衣服后也依旧低着头的麒儿抱了起来,狠狠亲了一口,给了他个大大的笑容之后,把他放回了小塌上,转身离开。
看着上官飒,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慕容瑶才回头看了看已然开始玩闹的麒儿和麟儿,又再哄了哄怀里的岚儿,慕容瑶垂下了眼眸。有些事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的,看来,只能等晚上了。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上官飒沐浴用了很长时间。当然,慕容瑶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特意在等他,所以觉得时间过的特别的慢,什么叫做望眼欲穿,她现下倒是有些明白了。
慕容瑶想尽量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可是麒儿和麟儿大约都因为很久没见的父亲刚才给了他们拥抱和亲吻,所以兴奋地不得了,以致于根本没有把她这个娘亲放在眼里了。慕容瑶怀里的岚姐儿,也让慕容瑶哭笑不得,大约刚才是因为冷了才醒的,这会儿窝到慕容瑶温暖的怀里,她稍稍挪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就继续去找周爷爷去了。
一会儿看看相处融洽的兄弟俩,一会儿拍拍偶尔哼哼唧唧似乎睡的不好的岚姐儿,不经意间,慕容瑶总算把这时间混过去了。当耳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时,慕容瑶抬起了头。
上官飒此刻向着她和孩子们缓缓走来,步子十分的沉稳。他身形颀长,即便此刻穿着一身流云纹直襟白色长袍,也并不能让人觉得他弱不胜衣。反而有那么种凌人的气度,慕容瑶觉得,此刻的上官飒就像那不能亵玩的莲花,有种高高在上,远在天边的感觉。大约因为依旧湿润的关系,他的头发并未全部绾起,只挑了两鬓边的头发结了个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了下。
慕容瑶刚刚准备把‘谪仙’二字套用在上官飒身上,他就傻笑着凑了过来,“瑶儿,为夫好看吗?你也别否认,为夫看的特别清楚,你刚才都呆住了。”
慕容瑶:“……”刚才果然是错觉。
上官飒看慕容瑶不接他的话,只白了他一眼,也不沮丧,直接就厚着脸皮坐在了她身边,“咱家岚姐儿睡着了?娘子,让我抱抱吧!好久没抱她了,你是不知道,每天我都挠心挠肺地想你们,好几次都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连夜策马回安城去。”后来,自然是忍住了的。
小风在一旁默默,世子爷说的都是大实话,来了京城之后,世子爷想起岚姐儿,那父爱就泛滥的紧,然后……他作为好侍卫,帮世子爷去买了个枕头,给枕头买了个配套的襁褓,世子爷想小小姐的时候,他就负责把裹着襁褓的枕头递给世子爷。
想来,若是那位杜小姐看到世子爷抱着一个枕头轻哄的模样,就不会一直往他们这院子里送吃食来了吧,那副模样的世子爷,十个见到了,估计有九个得觉得,是个得了失心疯的可怜人。
看慕容瑶似乎在犹豫,上官飒又赶紧加了句,“娘子,我现在抱孩子抱的可好了。真的!不信,我抱给你看看?”说着,就伸手准备去接慕容瑶臂弯里的锦岚。慕容瑶想了会儿,还是把孩子递给了他,他说想他们,她相信。因为她和孩子们也想他。至于岚儿,刚才反正已经睡了一会儿了,现在便是被他弄醒了也不打紧,就是少睡了那么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晚上早点哄她睡就是。
让慕容瑶没有想到的是,上官飒倒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抱孩子抱的似模似样的,看着这样的上官飒,慕容瑶的表情有些疑惑,这难不成,上官飒来京城里不是读书来了,而是学抱孩子来了?只是,他是用谁家孩子练的手?
不自觉地,慕容瑶就把目光集中到了小风身上。小风打了一个激灵,世子爷的面子是十分重要的没错,不过在世子妃面前,世子爷就是一只猫,世子妃是老虎,母的,他得罪不起。于是只得十分诚实地说到:“世子妃您有所不知,这世子爷确实是十分想念您和小少爷,小小姐他们的,特别是小小姐,世子爷总说,他离开安城的时候,这小小姐还小,他也没什么机会抱她……”
而后在上官飒怒视和慕容瑶疑视下,小风飞奔去自个儿的院子里,把那个套着襁褓的枕头给弄了出来,虽然这枕头便是被抱的不舒服了也不会哭闹,可世子爷还是练习的很认真而专心,每次他想念完小小姐之后,都会解开外头的襁褓,看看里头的枕头有没有褶皱之类……
听了小风的这番话,慕容瑶回头看着一会儿恼羞成怒,一会儿不好意思看着她,一会儿又偷偷眼巴巴地看着她的上官飒,一点儿气也聚集不起来。本来还想晚上的时候,给他看看算盘和搓衣板的,让他警醒警醒的,这会儿,恐怕还要安慰他了,让他一个人孤单了那么些日子。
小风若是听到慕容瑶的心声,只怕会郁闷死,难道他和那些个兄弟就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