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考虑的对。你那夫君,与你成婚多年,却一直驻守边关,好不容易回趟京城,这短短几个月,不好好补偿你,陪在你身边也就罢了,还连周映雪这样的窝边草都没放过。若是以后都像那时一般,他长期驻守边关,还不知道要给你带回几个好姐妹,几个庶出的子女呢!”
慕容瑶原来若是听到上官飒这一番言论,只会觉得好笑,她一直觉得她的夫君不是这样的人,不会那么残忍对她,也不会有别的女人。现在却觉得,他一直比她看的透彻,这世上便没有不偷腥的猫,偷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第三次……便也成了习惯了。是她把公孙泽想的太过美好,所以她才那样绝望。
本来慕容瑶身边是有春夏秋冬四个丫鬟的,秋儿去年的时候,嫁了个好人家。秋儿管的是她嫁妆里的首饰这块的登记,现在想想好在是秋儿走了,她又被婆婆盯得紧,平时累的不得了,因为自秋儿走后,从嫁妆里转出的银子买的那些个首饰都没有登记在册,那些首饰,公孙泽都是不知道的,府里的众人也不知道,那就意味着,她都可以带走。
其实,她已经想好了计划,便是把首饰都带走也是可以的。可是,她的那件计划,恐怕还是要留下一些作为证据的,于是每次上官飒来的时候,她都会把其中一些首饰交给他。
慕容瑶打开一张地契,这个地方有个温泉庄子,是她用嫁妆银子买的。公孙泽常年不在家,也不知道她的嫁妆打理的如何,赚了多少银子,本来她是想跟公孙泽说的,却总是耽搁了,不是没有机会,便是忘记了。
这个温泉庄子在她母亲的故乡,她母亲早逝,为了纪念她母亲,她才在那里买了个庄子。此刻她无比庆幸,好在她没有对公孙泽以及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她曾经在那里买了个庄子,不然以后若是出了府,还真是没有可以栖身的地方了。她自己一个人,还可以慢慢打算,可是她还带着孩子呢,或许这也算是娘亲冥冥之中给她的一种庇佑。
她把这个庄子的地契和一些首饰都陆续交给了上官飒,让他先帮她保存着。她怕万一到时她要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她那位婆婆怕她携款潜逃,要对她搜身,让这些东西走了明路就不好了。明明是她自己的嫁妆,却要偷偷摸摸地弄出府去,慕容瑶虽然觉得憋屈,但是她安慰自己:过程不是那么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以后过得好,哪怕现在受点委屈。
只要她出了这个将军府大门,这一辈子,便也不会再回来了。至于她剩下的那些个登记在册的嫁妆,等她‘死’了以后,自然,她的那位好继母会来将军府讨要的。不是她想把嫁妆便宜那些人,而是实在带不走,她若要死遁,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便只能留给夫家或是娘家了。总不能都烧了去给她陪葬吧。
若是她的孩子以后需要,等他以后成年了,便让他回来取就是了,在他成年之前,这些嫁妆就当是由他们两家代为保管了。若是孩子不稀罕这份嫁妆,那他自力更生便是,毕竟白手起家的人比比皆是。端看他努力与否了。
虽然慕容瑶称病,隔几天也要做做样子,让姚大夫进府里来给她看诊,换新的药方。可是公孙老夫人却是不信的。慕容瑶嫁过来五年有余,原来那些年,她天天多次往返于宁馨苑和芳菲苑之间,虽然看着气色偶尔也会不是很好,她却着实不是一个能一生病就卧病在床的病秧子。公孙老夫人更相信,慕容瑶这是故意的,是装病,因为要给将要进门的周映雪一个下马威。
她前段时间听福嬷嬷说,府里的下人们,居然传起了闲话,说这周映雪八字不好,这还没进门呢,正妻就要被克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映雪进了公孙府的门办了红事之后,就要给慕容瑶这个正妻办白事了。公孙老夫人对于周映雪非但没有意见,还有一分感激,若不是她,也许他们公孙家就要绝后了。所以对于周映雪八字不好的传闻,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所以府里下人们传的那些话,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说,她为了让孙子能名正言顺地以嫡长孙的名义生下来,给慕容瑶下了慢性毒药,等周映雪过了门,孩子生下来之前,再加大药量,争取在孩子落地之前,让慕容瑶去跟阎罗王报到。
这都是哪些话本子看多了的下人们在胡说八道。她虽然看不惯慕容瑶,可最多就是盼着她死,或者想让泽儿写一封休书给她罢了。至于害人性命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府里有些人说的话,她是相信的,泽儿征战沙场,伤了太多人命,已然伤了阴德,她可不想再造孽了。
对于如何破除这些流言,公孙老妇人也有她自己的方式。既然他们都说是慕容瑶与周映雪八字不和,那她就让慕容瑶帮忙操办映雪和泽儿的婚事,看看这慕容瑶究竟会不会因为做了这些跟周映雪有关的事,就暴毙而亡。顺便也能试试看,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自从公孙泽和周映雪的婚事定下来之后,慕容瑶见的最多的人除了春儿,便是上官飒了,自然,是顶着姚大夫的脸的上官飒。至于公孙泽,每次来她房里都是晚上,那意思不言而喻,不说她现在对他已然没有感情,不想应付,便是为了孩子,她也一定是要将他拒之门外的。公孙泽此人有些大男子主义,被拒绝的多了,也就不来了,只恶狠狠想象慕容瑶跪求他的那一天。只是他不知道,每次他转身离开,慕容瑶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的。
对于公孙老夫人,慕容瑶几乎快要忘记这个人了。原来为了公孙泽,婆婆所有的喜好,慕容瑶都要了解,婆婆所有的挑剔,慕容瑶也都要默默承受……以后么,自然会有人接替她的位子,她又何必再自讨苦吃。
本来以为公孙老夫人也早就忘了她,因为她慕容瑶若不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想来婆婆是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碍眼的。婆婆见她的理由,也无非是想在精神上和身体上折磨她罢了。却没有想到,这日午后,福嬷嬷又亲自来了院子里传话,说婆婆要见她。
听到春儿的传话,慕容瑶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这是慕容瑶思考时惯用的手势,只是,摸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为了早日把周映雪弄进府里来,婆婆最近应当很忙才是,怎么有空搭理她?总不会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怕她把这病传给周映雪,想要让她提前出府去避一避吧?若是说的这个,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还等着喝周映雪敬的茶呢!
慕容瑶因为孩子闹腾的厉害,脸色一直不好,偶尔孩子闹的狠了,上官飒便会给她开一些安胎的方子。吃不好,睡的也不好的慕容瑶一下子消瘦了许多,早先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然显得有些空荡起来。一路从芳菲苑走到宁馨苑的时候,总有刚巧路过的奴仆、奴婢们一边看着慕容瑶的方向,一边窃窃私语。
慕容瑶带着淡淡的笑容,由春儿搀着,跟在福嬷嬷身后,一路缓行。那些人能说的无非也便就是那些猜测,慕容瑶就是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却也能大约猜到。主要她有恙的这个时间点太过敏感,刚好是在知道了周映雪与公孙泽的事情之后,现在更是延续到了周映雪进门之前,看样子还能继续到周映雪进门以后。
看着他们略带同情的眼神,慕容瑶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想来,她这样端庄的笑容也会被当做是强颜欢笑的吧,只是这已然是她在婆婆的‘训导’下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要想改过来,许是不容易的。说得透彻一些,她这笑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罢了,并不带着真心。
至于那些或许觉得她是嫉妒,是故意装病想给周映雪下马威的传闻,春儿虽然没说,下面的二等丫鬟‘闲聊’的声音却着实不小。
听了那些,慕容瑶只觉得可笑罢了,她该嫉妒周映雪什么?嫉妒她有了身孕?身孕她其实也有。嫉妒她家世好?认识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周映雪的好家世。嫉妒周映雪得了公孙泽的心?公孙泽能变心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又有什么可奇怪的。至于下马威,她一个家世低下,还多年无子的内宅妇人,便是想给,也没有多少分量吧。
虽然有些时候没有见过婆婆了,慕容瑶见到她的第一时间还是很习惯性地顺畅地行了礼。只婆婆确实还是有了变化,平日里她行礼最多行一半,就能被叫起,以显示她的慈爱。今天等她行完了礼,婆婆却还没有叫起的意思。
不过慕容瑶可不是前些日子的她了,现在她正在努力找回与公孙泽成亲前的自己。于是行完礼后,慕容瑶稍稍停顿了下,便自己起了身。而后转身退到了平日里她常坐的位子上坐下,笑着问:“不知婆婆召唤媳妇来,是有何事吩咐?”
慕容老夫人眉头皱的死紧,刚才她是故意不叫起慕容瑶的。她是想通过这个告诉慕容瑶,不要忘记了这个将军府里,谁才是最大的。她慕容瑶若是想给周映雪下马威,就不要怪她这个做婆婆的不慈,先让她试试看这下马威的滋味。可慕容瑶居然行完礼,也不等待她的叫起,就自顾自起了身,现在更是得寸进尺地坐下了。这……
慕容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跟走马灯似的。却不知道能说什么,说她还没有让慕容瑶起来,她就起了身?这府中上下,甚至全京城,哪个不知道,慕容瑶此刻是抱恙在身的,若她这个做婆婆的强迫她行礼,不慎导致她昏阙,那将军府的名声,可不就要更坏了。这口气她虽咽了下去,却憋屈的紧,于是口气就不是太好。
“怎么,你现在架子大了,我这老婆子没事就不能找你过来了?你生了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病,把给我请安的这些事都抛到脑后去就算了,这十来天你一面也不露,又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府里上下甚至全城上下都是怎么议论你,议论我们公孙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