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烟霞强忍着睡意,硬撑着帮谢莹收拾了餐桌,坐在曹秀秀旁边,虽然姚烟霞很想,很想,听听曹秀秀和萧鸿轩他们的谈话,眼皮却实在是困顿的睁不开。
谢莹看着对面,手支着下巴,眯着眼,不住地点着脑袋的姚烟霞,说道;“烟霞去客房睡吧,放心,明天一早我会叫你起床。”
谢莹带着半睁半闭着眼的姚烟霞去了客房,收拾床铺安排睡觉;小黑子感兴趣的只有落到实处,需要自己立刻行动,放开手脚动手干的事。
对萧鸿轩他们讨论来讨论去的话题,小黑子嫌萧鸿轩他们想的太多太繁琐,端着自己喝茶的大瓷碗,起身去了客厅,一个人看起了电视。
“。。。。。我不同意萧总的建议,遵守法规作为自然人应有的义务,监管别的自然人守法,就不是一个自然人能够担负的责任。。。。”
曹秀秀显然已经完全进入工作状态,用词严厉,语态又不失去礼貌的和萧鸿轩激烈的争论着。
“纳兰的意思呢?”
萧鸿轩轻敲着餐桌,叫醒靠在椅背上,有些走神的纳兰。
纳兰慵懒的说道;
“嗯!坚决退出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大方向不变,我就没意见,具体操作的细节,你自己看着办。”
曹秀秀蹙着眉,有些恼火的厉声呵斥道;“商业行为终极目标就是最大化获取利润,明显几种方案最后的结果差异巨大,以纳兰的学历智商不会是不清楚,你怎么会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工作呢。”
开始讨论转让勾引酒廊后,曹秀秀表现出来的对待工作严格到一丝不苟的态度,大大的超出了萧鸿轩的想象。瞧着纳兰对曹秀秀的诘问只是耸耸肩,连个解释都懒得给,刺激的曹秀秀就要暴走。
萧鸿轩忙插入缓和着气氛,“曹秀秀,这还真不怪纳兰。你应该也知道了,纳兰放弃美国的学业回国来,就一个目的,陪伴年迈的父亲安度晚年。
可能绝大多数的人,很难接受纳兰这样的行为,作为朋友,我还是尊重他的决定。我自己就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我,所以我也不会强迫纳兰改变他自己的想法。
钓客食府也好,勾引酒廊也好,对于纳兰都是只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然以他的学历完全不必围着灶台当个大厨,更不会为了一间酒廊廊角拐弯的灯光耗费一天的宝贵时间。
所以,曹秀秀你想要理解纳兰,就该明白,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纳兰和你我从思想本质上是有区别的。想要和他认认真真谈钱,只有一个时候有必要,就是在启动一个项目前,做整体预算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纳兰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是镏铢必较,精打细算!
结束勾引酒廊,哼,哼!是个很没意思的工作,压根就没有一丝挑战性,结果无非是收回来的利润多少的差别,纳兰是不会有兴趣为此花费精力。
好了,我也替纳兰解释了,你也看清了,说起来是三个人合作,一个没脑子,只想着闷头做事,另一个确实够聪明,工作却全凭兴趣,真把自己整个身心都投入铜臭里的其实就我一个人。”
萧鸿轩打着哈哈,“命苦呀,摊上这样两个兄弟。”
稍稍有了一刻时间留给曹秀秀走出愤怒情绪,她也马上明白,这还真就不怨纳兰态度不好,故意怠慢了自己。
这里是闺蜜谢莹家的餐厅,并不是自己主导工作部门的会议室;萧鸿轩,纳兰和小黑更不是自己用熟手了的部下。
奇迹般的创造了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的三个伙伴,有着他们自己习惯了的工作模式;虽然一点都不合乎正常公司运作的规范,可是钓客食府和勾引酒廊活生生摆在面前的完美成功的范例,证明了三人间的配合模式确实是行之有效的高效模式。
曹秀秀努力想对面目冷清的纳兰笑一笑,最终在脸上挤出个别扭的表情;“纳兰,对不起,我这人工作的时候习惯了就事论事,我不是有意针对你,,,,,,,”
纳兰站起身,笑着看着曹秀秀,随意的问道;“要不要喝点热的,秀秀喜欢喝什么?”
曹秀秀感觉到纳兰笑容中传递出的善意,僵直的面部肌肉随之柔柔绽开了,笑意甜美,娇声说道“我工作的时候习惯喝咖啡,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要劝我,这么晚了喝咖啡不好。所以,纳兰你想给我喝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萧鸿轩见识了曹秀秀工作时的强硬,再次见识到曹秀秀爱的无遮无拦炽烈狂热。
受到曹秀秀影响,萧鸿轩顽皮的抬手伸着食指在空里绕了个圈,“我的喜好就不用问,剩下的你做主,走你,纳兰大妈干活去!”
“老实人就是受欺负呀!”
纳兰夸张的苦着脸,在柜子里找出一块开了口子的七子茶饼,切了一小块放在烧茶的陶壶里,在厨房看着,小火慢慢煮着。
这时候餐桌边就只剩了萧鸿轩,曹秀秀抓住时机,敞开了一个个问题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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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总现在经营的所有产业从工商登记看,法律归属上都不属于萧总,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经过萧总精心设计。”
萧鸿轩对于曹秀秀的出现,有着一份不能与人言说的惊喜。
这几年来,虽然有着智商高绝的纳兰在身边,可是纳兰是超然的,俗世的问题纳兰常常会自觉拒绝思考,对于经营上面深层次的问题,萧鸿轩依然只能是自己一人摸索着。萧鸿轩一直希望有一个各方面都足够强大的人,来和自己说说话,评点一下这几年来自己做过的事的成败得失,和自己交流一下对未来的看法。
“是的。”对于曹秀秀一个个毫不加修饰的提问,每一个问题,萧鸿轩都诚恳的回答着。
。。。。。。。
“今天傍晚时候,在钓客食府二楼包厢,萧总并不是跟大伙讲大道理,那些话实际上萧总是在说给自己听,是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提醒自己。”
萧鸿轩默然不语。
曹秀秀似乎也不是非要萧鸿轩每个问题都明确的用语言给出答案,接着问道;
“萧总坚决放弃勾引酒廊的理由并不充足。明明有着许多变数,一切都还不明朗,萧总却要纳兰把你们做好的企划书给了钟总,明显有逼宫的嫌疑。
我认为不是因为经营环境因素导致被迫放弃勾引酒廊,而是萧总有意放弃勾引酒廊。”
萧鸿轩放下揉鼻头的手,曲着指节,轻轻敲几下桌面;神态严肃的看着曹秀秀,说道;
“既然秀秀能看出我在钓客食府所说的话都是在和自己说话,也清楚公有资产的特点,就应该能够理解我主动做出放弃勾引酒廊的决定。
我萧鸿轩只是想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小商人。
我要为了自身的利益,想要保住勾引酒廊,就要想法子保住钟少飞依旧承包着东方罗马大酒店,要保钟少飞和旅游局签订的承包合同,还要去保住多少不合理的东西呢?
改革开放是关乎整个国家未来的大事,邓爷爷说过,我们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承包经营国有资产这块石头,已经被事实证明了不是能够支撑改革步伐迈进的一个牢固支点。
一纸承包合同,个人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随意支配巨量的公有资产,先不说这个人的思想境界高低,巨量的公有资产失去监督,任由个人支配就有失公允。
我个人认为,相对于整个国家经济发展,单独的个人,能力绝对是有限的。或许某人正当其时,在某个时间段发挥了远超自己能力的作用,一定范围内推动了国家整体进步。长远看,绝不能把个案当做常态,经济行为还是要还原到最基本的经济原理。
首先,产权就是个大问题。
承包是有期限的,承包者不是私有商人,却和私有商人一样,也是在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掌控着的巨量公有资产产权归属本质的利益,和没有产权却实际掌控人的根本利益,两个利益是相对矛盾的。
想要每一个承包者,高尚到牺牲个人利益维护公有资产的利益,依靠道德是远远不够。想要制定严谨的法规规范承包者的行为,也不是个办法。
公有资产不是件简单的商品,随时都能够一眼就可以评定价值。
东方罗马大酒店就是个例子,双方签订的承包合同里明确注明了上缴利润是多少,承包年限是几年,承包者管理酒店的权力,等等!
却忽视了整个承包合同的主体----东方罗马大酒店这个生产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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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少飞管理经营五年后,东方罗马大酒店在同业中间,还具备不具备原来的先进性?还有多大的市场竞争力?还要拷问着钟少飞的良心,承包的五年间,对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养护是着眼大酒店长期经营发展,尽心尽力,还是只想着自己大捞一笔做作表面文章,敷衍了事!。。。。。。
。。。企业也象人一样有着生命,承包者占用了企业青壮时期,留下花甲老朽给国家收拾残局。。。。。
总的来说,企业让个人承包,就是一笔算不清的账,短期内调动了承包者主观能动性,客观上推动了经济发展,长远看,最终还是公有资产承受着损失。
当然,这些认知都是现在的我,看到了改革发展到如今,身边有了事例,才能够想到。
当初钟少飞找我谈承包东方罗马大酒店的时候,我也是满腔热血,想要借助东方罗马大酒店大展身手,当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关于巨量公有资产由私人支配的弊端。
。。。。今天你我在这里聊着公有资产被承包的不合理,这样的不合理一定也早就引起引导改革方向的中央领导们的重视。。。
我做不到先烈的伟大,也没有完全奉献精神。基本的良知还是有的。属于这个国家的公有资产,有着我的父辈们的付出,也有着我个人的贡献,我耻于做一个自盗的硕鼠。。。。。
东方罗马大酒店这个生产资料最大化自身价值,就该是充分利用好自身资源。因为我们的私心,知情不报,已经耽搁了两年多时间,即便是可以以大环境为借口,也难以做到问心无愧。所以这次我和纳兰商量后,将我们整理的企划书交给了钟少飞,希望东方罗马大酒店的开发能少走点弯路,也算是我和纳兰对自我良知的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