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小街口,钓客食府外,静止不动的大水车像一个失宠的孩子,寂寞的立在干枯了的水池中;与广场一圈的枫树一起迎着西风。
深秋里如手拉手穿了似火娇艳的盖头的枫叶衬托下,停了许多时光,满身灰白的水车,益发的苍茫孤寂。
钓客复古的门檐上,不规整的堆积出几小堆落叶,黏在无人清理尘土积存出的泥垢上,随风哆哆嗦嗦,不时折断几片枯黄的碎屑顺着门檐的斜坡滑落而下。
门檐下的门常常是闭着,偶尔几声悬在门上的吊铃声响打破了寂静,谢莹就会急急的迎向大门边。
春节后,从南方归来,密集的工作就容不得她有一丝懈怠;
除过秦晓艺的首饰店按着合作协议,要全部收购股份,余下的店铺的店长委托了同一个律师,将股份出让给了谢莹。
条件也算得上公平,一早就有过的协议,店长们放弃股权,先拿走一部分现金,不足的部分,给谢莹三个月的时间,分阶段补齐。
和律师签完协议,数十家店铺,顷刻间就都统统的归了谢莹一个人所有。
对此,谢莹也是早预料到了。
不然都是相熟的,何必都不出面,直接协商,而是找来个专业的律师来呢!
数十家铺子,按着协议,流动资金被对方提走,都是留了一库房账面价值虚高的过季冬装。
先几日,还遮了脸,都冷眼看着谢莹找了生手,各间店齐齐的都在打折处理货品,回笼资金,准备进货,以及偿付后续股份转让的款项;
随着天气渐热,冬装如何打折也淘换不出协议里该承付的后续款项,就别提组织春季新款进货了;
先前来办理股权转让手续的律师便摆明了态度,如果不能按照约定付款,按着合约,谢莹是要交出商铺所有权。
不然,大家就法院见。
没出正月,数十家商铺就在谢莹的手里打了个转,彻底和谢莹没了经济关系;就此,还把秦晓艺付的购买玉石首饰商铺的款子搭了进去。
恍是南柯一梦,梦醒繁花锦绣皆成了空。
谢莹接过的钓客食府就只是一间食府;
钓客食府所有的员工似乎一直在等候着她这个老板出现;
等候着给她递上辞职信。
便是这样,还是居家大妈冲小辈们发了火,才给谢莹争取来的。
只不过经营中的圈圈绕,居家大妈可没绕清楚了;
正常经营的钓客食府绝对是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可要是难以为继的钓客食府,就是一份负资产。
钓客食府特色的会员制,留下了数以十万计的预付款,谁接手,谁就要为此负责。
如今门边依旧挂着墨色钓客招牌的食府,只不过是保留着往日韵致,唯一弥漫出来的仅剩下茶香。
谢莹接受不了关闭转让钓客食府,其实,她也无权转让;当初食府的法人变更成了居家大妈,离婚协议里并没有包含钓客食府。
至于关闭钓客食府,更不可能了,她相信,就如同那数十家商铺,一旦和她断绝了关联,马上就勃发生计一样,钓客食府的招牌不会倒。
至南方归来,谢莹就觉察出古城潜流暗涌;
平静的水面下到底是什么一番景致,没人说,即便是立在漩涡正中的谢莹,也一直默然接纳着接踵而来貌似合理的种种。
退让和舍弃,直到钓客食府的归属。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谢莹更清楚,钓客食府对于丈夫和他最好的两个兄弟意味着什么!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打造钓客食府时的她们,如何的心思澄净,清白如玉。
如果不能相守共老,守着那份最美时光的印痕,等着暮归的良人,年复年,是谢莹最后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