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被李柳和隋瑾儿请出的店长陆续向外走,劳燕顾着和他们打招呼的间隙,又有几个店长,弓着腰绕着长桌半圈,凑在秦娥和秋果果边上,低声解释着,恳求着。
俩最早跟着萧鸿轩干的店长,仗着早先和还是小姑娘的劳燕就熟,等到前面被请出来的人走完了,大胆子,陪着笑脸一左一右围在劳燕身边。
“你们呀!哼,让我咋说你们呢?”劳燕把俩人一人剜了一眼,“出去和瑾儿打个招呼,让她做个登记。”扭脸盯着围在秦娥和秋果果身边几个后来才加入,不熟悉的店长,“行了,都跟着走吧,出了门找瑾儿登个记,该干嘛都还干嘛去!”
呼噜噜,围在秦娥和秋果果身边的一圈人,瞬间边追在前面离去的人后面出了门;对面淅淅索索的竟然又有几个人贴着墙根,急速的倒着碎步子,脸上笑的有些奇奇怪怪,不知道是在讨好,还是暗暗庆幸,领头的到了门口,站住了,端端正正的冲着劳燕和萧鸿青鞠了个躬,直起腰眼神闪烁,往过看着俩人的神色,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向后退着汇入了挤在门外等着让隋瑾儿登记的人圈里;
后面的几个,也是和他一样,心里忐忑不安,知道鞠了一躬,看着大小姐没有露出不愉得面色,欢喜不已的退了出去。
会议室内随着再没人离去,喧嚣有归于安静。
劳燕将李柳和隋瑾儿叫进来,低声给她们俩安排过接下来的工作。
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拖着椅子挪到大哥边上,双手伏在桌上,低声和大哥说着话,挨着萧鸿青坐着的张志往过侧着身子,一边仔细听着,间或插上一两句话。
隋瑾儿把桌上的铭牌都收了起来,李柳清点过剩下的店长出去取来了矿泉水。
李柳笑着请散开坐着的店长们往前面集中起来。
或是轻声喊着名字,或是拿眼光互相找着对方,留下的十来个店长,以相互关系紧密的三五个人紧挨着,和周边的人间隔开坐了;立刻就明显分出亲疏有别的三个小团体。
会议室剑拔弩张的气氛淡了,看样子似乎双方即将要展开一番长谈。
裘依梦从长桌后面直接插到坐在最前面的小秦旁边空出的位置。
翘着兰花指捏着手机,小脸兴奋的泛着红光。屁股还没挨到椅子就急着和小秦说起了话;“李瑾就快到了。”
说着话,眼睛瞟着劳燕,撇了撇嘴,像是嘲笑,又像是在故意挑衅。
突然在她和劳燕中间多出了一道黑色屏障。
宝财进来后一直没有出去,就双手抱胸立在劳燕身边,想听不想听都把裘依梦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觉着这个小丫头看人的眼神不善,很不善,他娘的就是想要搞事!
向着裘依梦俯下身,拦在了劳燕前面。晃着满是老茧的拳头,直觉自己是诚心诚意,裘依梦的感受正好相反,她觉得宝财恶声恶气充满了威胁气味的说道;“你多叫点人,最好多找来几个能干架的,抗的住打的。”
被突然凑到脸前的恶人嘴脸,吓了一跳,裘依梦尖叫一声,下意识做出闪躲的动作,向后仰着身子,尽可能的想要离宝财远一点。
“宝财!”萧鸿青出声拦下宝财。“宝财,帮着桑大姐先把现金收回财务室。今天人多杂乱,你就留在财务室。”
“哼!”瞪了裘依梦一眼,宝财推着装着两大包现金的推车,跟着桑大姐出了门。
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裘依梦,看着宝财身后的门紧闭上,咬牙切齿的说道;“腌臜东西,哼!当走狗的命,吃,,,,,,”
不等她把‘屎’说出口,萧鸿青瞪眼厉声呵斥道;“闭嘴。”
“我就,,,”
“宝财!”随着萧鸿青的叫声,门外走廊里响起宝财的答应声,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接近,会议室的门带着风声“呼”的一声,敞开了,“大哥你叫我!”
萧鸿青盯着裘依梦,抬手指着半截黑塔似的宝财,“人给你叫来了,当着面,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裘依梦哪里敢当着宝财的面骂他,这时候宝财也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出了门小丫头嘴里不干不净。
“说!刚说什么了,给老子说一遍。”说话间往前猛地跨了一步,双手紧攥着拳头,低着头翻着眼死盯着裘依梦。
小丫头要是在路上遇到一看就是条恶汉的宝财,躲都躲不过来呢,更别说没事找事的多嘴多舌。
大了胆子敢挑衅他,仪仗的是今天的环境,有十多个同伴给壮胆,再说了,大家被叫来商量的生意,不是要打打杀杀,有主事人的拦着宝财呢。
实在没想到多了两句嘴,萧鸿青一嗓子把宝财就给叫进来了。
横眉瞪眼的,真凶!
萧鸿青劳燕也不拦着,挡在前面的小秦双脚使劲,带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后躲开了。
实际上俩人还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可裘依梦就觉得自己像个被饿狼困住的小白兔,随时都会被撕碎了。
“哇!”的一声,扯着喉咙边哭边叫,“救命呀!哇!哇。”
她这一哭,倒把宝财给吓住了!他娘的,老子没动你一指头,更没看上你,想要怎么怎么了你,你他妈的嚎什么丧呀,嗓门大的是想要把警察招来呀!
一时竟是不知该怎么办,也不敢再死命盯着裘依梦了,尴尬的眨巴着眼睛,东看看西瞧瞧。
劳燕仰靠在椅子里,用手挡在嘴前面咯咯的笑着;萧鸿青皱着眉不耐烦的摆着手,“去去,忙你的去吧!”
宝财有点晕乎乎的,这就没事了?
叫我折回来逗乐子呢?
跟萧家大哥也没理可讲,大哥说啥就是啥了。
晃着脑袋甩着膀子就有出了门。
带点小情绪,也忘了随手关上门,把憋了一肚子火气出到了走廊里听热闹听出了乐子,偷笑着的小弟们身上,这个捶一拳,那个踹一脚,嘴里骂咧咧的,去了隔壁财务室。
女孩子受了惊吓哭出来,就是打开了闸门,好开不好关。
宝财都出去老大一会了,裘依梦还是像个独唱演员,哭的千回百转。
劳燕斜着身子凑着大哥这边,说道;“看来老裘这个女儿没什么人缘呀!都这一会的功夫了,也没见人安慰安慰她。溜溜的往过来贴上小秦,小秦反倒是接尿遁躲了。”
萧鸿青烦躁的闭着眼,不去看裘依梦画的烟熏妆被泪水花出的鬼脸。
叹了口气,“哎!老裘是个实在人,可是家里俩女人,嗯!没法说,没法说!”
看热闹也有个看烦的时候。张志摇着头,皱起了眉头;老马修养好,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秦娥和秋果果用眼光询问着劳燕,是不是过去劝劝裘依梦。
劳燕轻轻摇了摇头,拿眼光向门外示意,无声的冲俩人说;“她妈就要来了。”
刘巧音进了小楼,就听见有人在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还没登上二楼,她就确认哭声是女儿发出来的。
刘巧音和丈夫老裘算是萧家半个街坊邻居,只能算是半个的原因,一来在那条小街没有自己的房子,二来呢,俩人都是将将要上中学的年纪才随着家里人来小街租住。
俩人都是没上高中,就在小街路旁帮着家里人做些小生意,摊子挨着摊子,一来二去生出了情意;刘巧音十七还不到十八呢,就挺着肚子嫁给了老裘。
别看女儿都二十出头了,刘巧音不光是模样水亮,打扮的新潮,实际上也还没满四十岁,和萧家老大的年纪其实差不多。
刘巧音人没到一身香浓的气味还有尖声叫声就已经上了三楼。
“梦梦!梦梦!妈来了。”
有劳燕提前打过招呼,浦英一眼就认出来从楼梯上甩着脚下高跟鞋,衣着和年纪相比显得夸张,齐肩的头发染成棕红色的尖脸女人,就是叮嘱让他们都别拦着的那个女人。
恰好小秦和几个相熟的店长上卫生间刚进屋,宝财敞开了门,再往后人们来来回回都没再关上了门。
浦英示意身边的兄弟和自己一样侧着身挡在李柳和隋瑾儿身前,让开了路,好让这个歇斯底里叫喊着从楼下冲上来的女人直接进屋。
听见从门外传来熟悉的依旧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劳燕好奇的站起身,希翼早一点看清了,秋姐和王嫂边解释边抽冷气的这个旧人有着多大的变化,是有多翻天覆地才能让熟识她的人们感慨万千。
记忆里帮人送货的老裘,养在家里的媳妇,有点邋遢,牵着的女儿总是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新旧搭配,还有男孩子的旧衣服。
楼梯上冉冉升起的女子,一袭花色艳丽的紧身裙,凸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发式很炫,一张描画精致的俏脸,以劳燕挑剔的眼光,也只是觉得红艳的唇过于妖艳。
劳燕只能从尖削的下颏认出散发着浓郁化妆品香味走来经过精心打扮看不出实际年纪的女人,是多年前不施粉黛,一身白色素衣裙沾染了厨房的油星,笑的怯怯的,牵着女儿的手,站在路旁迎候归家丈夫的小妻子。
骤然间,劳燕觉得好无趣,坚持很久的坚强,好像被一只蚂蚁打穿的大堤,瞬间溃坝千里。
“大哥,我想歇会,我累了!”
萧鸿青拧着眉,心痛,却没有合适的言语说出来,只是朝着劳燕回身看过来的眼眸使劲的点头。“小妹你别管了,有大哥呢!”
刘巧音踏进门后,第一眼,顺着哭声的方向找到了女儿,虽然哭花了脸,却并没受了什么伤;眼珠一转,视线落在长桌边坐的小秦脸上,有些羞恼,带点怨恨,很小女儿的神态,生出就伴着消散,来去匆匆。
刘巧音仰着脸才能直视着面前立在从长桌主持的位子,要高出大半个头高挑女子的脸。
“嗯”
刘巧音在门外着急女儿,只是恍惚间看到是个素色衣装的高个女子;萧老三不来,潜意识里觉得有本事把人都约来的女子只有萧老三的媳妇。
怎么就忘了还有着个被萧老三一家人宠上了天的小丫头呢!
刘巧音刚向半转身背对着她的劳燕走出一步,她和房门出现的缝隙,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迅捷轻灵一闪,拦在了她和劳燕中间。
浦英冷厉的像是一道冰的墙,抬手掌面向前,拦住了刘巧音。
被劳燕和浦英挡着的后面,一道浑厚的嗓音响着;“小妹你别管了,有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