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绯跟着大哥在极短的时间里拜访过一波人物,这才知道从机场接上大哥,叨叨的所谓最新的消息,比起大哥对古城这边的情况了解程度,连补充都不够格。最后一站,不是拜访,显然是双方一早就约定好的相会。
隔河相望对岸古老渡口,河堤沿河路连绵的树冠,林荫错漏下,并肩走着陆清绯和张志,依旧躲不开近午阳光的烘烤。
两台车停在路边,前面低语交谈着的两位做主的大哥,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是表情一些僵硬的两个小弟。
赵晗,人长得高,脸如刀,说话办事也如刀切。
帝豪投资几个合伙人里一贯被推在前面处理烂事的小弟,帝豪投资切陆清绯一刀的时候,就是他黑着脸操刀。
积怨难消,话不投机,能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相伴前行已是不易。
倒是有一样俩人有着共识,竖着耳朵,尽量听着前面人谈话内容。
“张总,机遇不会等人。
您能想到找我帮忙,是看得起陆某人;但是您说和不说,您所处的困局,明眼人都看的到。
还是我先前的开价,在别人的开价上浮五千万,收购你另外几个伙伴的股份。
当然,您可以选择和我深层次合作,联手接收他们的股份。
至于为何要把他们屏蔽掉,有些话,由我来点醒您多余。
我这边的资金已经到位,该做的,该说的,也都做了说了。
何去何从,呵呵,张总您选。”
蓦然赵晗干燥的嗓音响起;“陆老板,您到底是在帮着谁呢?”
“帮谁?我是在帮自己。”陆清远停下脚步,回身直视着赵晗,目光灼灼丝毫不回避赵晗凶厉的视线。
“和我弟弟谈生意,你们想过他的感受吗?
生死有你,可曾考虑过我弟弟有出路吗?
呵呵!玩不起了?就只能是你们照着自己的规则玩游戏?
可惜了,你,还有你的伙伴,过时了。
想清楚了,我可是出价多了整整五千万,按照你在帝豪占有的股份,到你手里就是多了一千万;
赵总要是腰杆子硬起来呀!拒绝我的出价。哼!”
对于一上午都陪着大哥用最简洁的语言询问拜访者,是与否的陆清绯而言,大哥此时咄咄逼人的话语初听了很解恨!细思,悚然!
逼宫!很是明显的,立足上首位,丢点好处,由你选。
左右都是丢了颜面。
“陆总,你就有把握不会被那三个好兄弟囫囵吞枣吃个干净?张志脸上没有表情,话语平铺直述,含义埋着疑问和挑唆。
“人,你都认识,做过的事,你也看在眼里。由你,何去何从,呵呵,何必呢?非要把肠子肚子里九曲十八弯的念头都撤出来?过了,过了,过去了,也了结了,没必要卡在这道坎上。
您也算是帮兄弟们争取过利益,仗义,仁义;做到了,明眼人自然看得到,干嘛呀!还想要当圣人吗?
哼哼!一起赔光赔净。
道不同,该分的时候,就干脆分了。
下河的下河,登山的登山,两相宜;殊路同归,不定啥时间还能碰头,相逢哈哈一笑,多好!
何必非要绑死了沉河跳崖?”
张志闭眼低头,丧气至极。
“张哥,你决定,我跟定你。”赵晗言语殷勤。
一脸警惕的居汉典,看见从楼梯同时冒出来的纳兰和萧鸿轩,神情陡然间松弛下来。
压着嗓子,叫了声;“哥!”
“老二你咋也来了?”
“我把黄叔接过来了。”居汉典一笑,一脸干皮翘着。
纳兰侧头看了萧鸿轩一眼,谁说居家老二憨?
就这脑瓜子,把一物降一物揣摩的透透的;再脾气不好,牛气哄哄的病人,在医生跟前都是乖孙子。
“还用进去吗?”纳兰手搭在门上,歪着头看着萧鸿轩。
“进呀!”萧鸿轩低声说道,“进了屋,我打哈哈,你抽冷子把你丈母娘给带走,没了针尖,麦芒好收拾。”
“叔叔,大妈们好!”萧鸿轩一进门,双手合十,作揖打躬,一圈的人,磕头虫样的个个礼敬到了。
也把屋里的情况瞧了个明白。
迎着门,主宾坐着的面带倦容夫妻俩,眼神透着错乱。
左手边,穿着一身几年前潮流打扮的老居努力摆正着脸,眼睛的余光怯怯的瞟着,隔着看到萧鸿轩和纳兰俩人进屋露出笑脸的居大妈边上的老黄。
老黄腰板笔挺,白衬衣一个折子都看不见,眼神突突的像是在砸石头的锤子,敲打着眼神闪烁,装模作样的老居。
老曹笑的很爽,跳出火坑样的开心。
纳兰做配合的动作完美无瑕,露出一口白牙,给一圈人留个帅气的笑脸,腰一弯,“妈!我爸那边出了意外情况,必需要您出面去帮忙。”
孙玉莲一副阶级斗争脸,瞬间如春风吹过,桃花万朵齐开。
轻哼一声,昂扬着头甩给老居个不屑的眼神,跟着纳兰出了包间。
萧鸿轩笑的脸上肌肉发疼,今天这客请的,真是没话说了;伸头缩头躲不过,冤大头还得自己来当。
“怎么个情况?还没点菜呢?”假笑到肉疼还要努着劲,保持笑容和曦。“叔叔,大妈都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没了的话,也别点菜了,我去厨房捡新鲜的给安排。”
自说自话,卖个乖,打个转出了包厢。
跟楼道里站着的服务员交待,这间包厢四凉四热两道汤,让厨房安排最新鲜拿手的,量一定要足;酒水也尽着高档的上,账就记到纳兰账上。
风从东西两面敞开的窗户拂过一屋的紫竹,疏影摇曳,竹叶婆娑。东西向长的包厢,被屋中间竹丛隔开两边,屋角香炉燃着的熏香却依旧弥漫了整间包间。
左东阳不住地挪动着屁股。
整套青石的案几,打磨光洁,一点也不櫊屁股,坐在上面甚至是清凉宜人。
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赶来的乔乔,有曹斌在场的时候,左东阳不方便问,乔乔也不敢随意多嘴。
趁着曹斌离开的功夫,左东阳急切的和乔乔低声做着交流。
早上找到儿子,从儿子嘴里问出来的,都是些模模糊糊的消息。
对方很有钱,很有权势,具体的,似乎就没有个准确的定位。
乔乔不愧是有个付区长的母亲,某些少有人知的消息,昨晚回家挨过老妈一顿训斥,原本只是隐约猜想,倒是得到了证实。
左东阳听的鼻尖溢出层细毛汗,一旁,儿子左纯没心没肺的打着哈欠;
隔道紫竹丛,屋子另一半,相比起规划为临时休息的这边,石墩和石几透着精巧,作为用餐的三块山石支起来的原木大圆桌,要阔大太多。
围坐在桌边的三位银发老者中,骨架粗大,赤红脸庞的老严,相比起另两位,骨肉匀称,很有些鹤发童颜味道的老人,缺失了股子富贵气。
左丘和亲家王安,很是理所当然看着论起岁齿年长几个春秋的老严,摆弄着烧炭的小茶炉煮茶。
见了面,才聊过两句,两亲家对了个眼神,就达成了共识。
自报家门教书匠老严的这个老者,该是个和俩人启蒙相似,上过私塾,人生并不得意,在某个偏远地区中小学教书育人了大半辈子。
而一早去接人的小年轻,晒的黑红的脸,老实暴露出,是给老板开豪车的小司机。
这间店,环境和装修倒是上品味,只是一身半新不旧棉布衣卦的老严显然和奢华扯不上关系,明眼人不难猜出,这是为了待客,暂时借用充门面。
时近正午,还在鼓捣一壶残茶,也不张罗着叫服务员来点菜,更是印证了二人的猜想。
豪车以及此时身处的高雅所在,都是拿来抬高身价的道具罢了!
左东阳歪斜着身子,错开了屋中间的格挡,一眼瞅去,老父和岳丈神情倨傲,暗暗心里叫苦,正要起身过去。
“挷挷!”两声扣门,不等屋里有人应声,包厢的门从外被推开,孙玉莲和林梓潼被几个孩子簇拥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