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轩嫌弃的斜瞥着眼睛一直盯着桌上摆好的早餐的小黑子;
“瞧你饿死鬼的样子,没吃就跟着一起吃点!”
小黑子揉了揉鼓鼓的肚子,咽了口口水,心有不甘的说道;“吃过了!”
知道小黑不会跟自己假客气,萧鸿轩就不和他多啰嗦,走出餐厅到客厅里,冲着坐在沙发里的姚烟霞和纳兰曹秀秀问道;“有谁没吃早饭?”
并排坐着的三人,坐的直挺挺的,整齐的摇着头。
昨夜姚烟霞是跟了曹秀秀回家休息,一早又跟着出了门,曹秀秀三人在办公室商量事的时候,就在楼下曹秀秀的车里等着。
三人说事,太快,三言两语就解决,出门天依旧黑乎乎的。
小黑子说自己知道有间卖早点的老铺,做的黄焖鸡,小酥肉最地道。领着路,四个人便去了开在老城窄巷深处的老铺。
这时四人肚子里装满了油汪汪的炸鸡酥肉,萧家的早饭再怎么诱人,也吃不下一口。
林梓潼吃了一顿舒心却又怪异的早餐。
早餐丰富合口,吃的很满意;可是,被隔着道玻璃的四双眼巴巴的眼睛盯着吃饭,绝对不会给人愉悦的感受。
好在同桌吃早饭的人都对沙发上排排坐的四人视若罔闻,让林梓潼心里别扭的感觉稍稍减弱了几分。
今天是工作日,吃过早饭,本来该赶赴办公室忙碌的林梓潼,闲散的在书房里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字画,忽然间感觉无所适从。
耳听着客厅里的年轻人压低着嗓子做了番交流,达成共识后,各自做着出门的准备。
曹秀秀此来目的明确,是要逼萧鸿轩的宫。
哗啦!一把钥匙甩出来,撂挑子不干了。
不可说的原因,相信萧鸿轩自然心里明白;可说的理由,母亲这两日要回来小住几日,自己要陪陪爹妈,没空给萧鸿轩当牛做马。
搞清了曹秀秀只是要暂时休息几天,萧鸿轩欣然接过了办公室的钥匙。
无事一身轻的曹秀秀,先是单独拉了欧阳静进书房询问,看过欧阳静拿出的授权书,心事放下了大半。
出了书房,在客厅里就开始鼓动女眷们一起出发,去主城区来场新年前的大采买。
很快,一屋的人便分成了三个去处;
昨日谢莹父母邀请萧母去家里坐坐,谢莹和萧母以及萧鸿青今日要应邀前去谢家。
萧鸿轩,纳兰,小黑子三人多日没有谈过正经生意上的安排,曹秀秀撂挑子时机恰巧合了心意。
林梓潼眼里,四个年轻女子里,同是职业女性,中性的打扮,干练洒脱的曹秀秀,就是个另类。
穿好了外套的欧阳静,视线一直瞄着林梓潼。
“静静,正好我来的匆忙,也要给大伙卖点见面礼,就跟你们一起吧。”
煞是简单的一句话,便化解了欧阳静为难的心情。
萧鸿轩如何也没想到本该是偷懒的日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自家事自家清楚,曹秀秀撂挑子,只要不是长期的,短时间里生意上的事都可以不理会,大可以留给忙完了私事的曹秀秀回来解决。
带着小黑子和纳兰,想着叫上向援朝去东方罗马大酒店好好的泡泡温泉,把这些日子的沮丧疲惫冲洗干净。
楼下堵门的郑家父子,昨夜受了小黑子说的鸿轩藏了极品烈酒的蛊惑,想想萧家的饭食,比起星级酒店还要精致美味,一早便举家堵在楼门口。
郑夫人跟着林梓潼上了大采购的女子军团的车走了,郑家父子把醒目的军用越野指挥车丢下给司机,就上了萧鸿轩的银灰色捷达轿车。
萧鸿轩刚开车上路,没想到郑君耀昨日一场酒喝过,竟是把喝酒如喝水的萧鸿青视为知己,暗自叫了萧鸿青,而恰巧萧鸿青也是不喜跟着一群女眷,陪母亲到了谢家,便借口公司有事,跟了过来。
有个让人头痛的郑通,萧鸿轩索性让纳兰开车去接向援朝的时候顺便把老爷子老严也接来,小黑子也去吧老爹居丰收接上。
半路上却又接到父母官付云河的电话,坐地虎付云河动用一切手段,一晚的查询,得知贵客落脚在萧家,大早上携着师兄夏利强登门,不想却扑了个空,电话里一再的问萧鸿轩一行今天行程。
萧鸿轩手机开了免提,边开车边接听电话,偷眼还要瞧着一边副驾驶坐上的郑通脸色,见郑通面无不愉的表情,顺口就把一行人的行踪告诉了付云河。
东方罗马大酒店主楼后面,钢架构玻璃钢搭建的敞亮棚屋里,和温泉游泳池隔开的小间,用管道和温泉出水口连通的近百平米的池子蒸腾着热气.
大早刚上班的老总钟少飞,已经下了命令,温泉浴今日不对外服务。
热雾缭绕水面上漂浮的软木托盘上,薄胎青瓷的酒壶里,是小黑子去敲开了尚未营业紧闭的门,从已经换了主人的勾引酒廊要来的存酒。
比烧刀子还烈的山民自酿清烈的玉米酒。
萧家兄弟,郑家父子,纳兰爷俩,还有被小黑接来的居丰收,组成的居家父子兵,加上不请自来的付云河夏利强,还有个主人钟少飞,泡在一个池子里,也算是真正的赤裸肉体坦诚相见。
却是喝烈酒泡温泉,流汗也没人不知道。
池中间咕噜噜不住翻涌的水头,正好遮掩窃窃私语声。
钟少飞和萧鸿轩靠在池子一角,低声聊着。
“,,,,上周,我和你嫂子把离婚手续办了。”
“啥情况!?”刚摸过来的小黑一脸的八卦。
钟少飞撩了把水在头上,低着头,手掌抹过湿淋淋的面颊,一直向后,撸过头顶,仰起头,惨然一笑;
“还不是被你哥仨给害的!?”
萧鸿轩双手抱胸向后仰躺,侧脸和边上的纳兰猛眨眼。
纳兰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换到了萧鸿轩和钟少飞中间,盯着钟少飞,露出好奇的模样。
这种场合纳兰能做出个姿态就已足够,捧哏,问话的活,自然由小黑子来干。
“扯蛋!少他娘乱给我哥三扣屎尿盆子。”
“当哥哥的你摸摸心口,咱哥三亏待过你吗!?
没我们哥仨出钱出力,就你!
吹牛能吹的风调雨顺的当了这几年的老总?
和老婆离婚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愣是往咱哥仨这头找不是。”
说着说着却陡然一脸便秘的表情,阴阳怪气的。
说完,却露齿一笑。接着又叹了口气。
“哥哥真还不是冤枉你们,这婚离的和你三还就扯得上关系。
勾引酒廊前后转了三次手,才真的转了出去。
真真假假,每次转手都要我重签承包合同。
最后这次,人家送了五万的辛苦费,老三说演戏演全套,让我收了,曹总还出主意让对方把钱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手上,转了两道手才转给我。
好吧!回家我把这笔钱上缴你嫂子,你们能猜到吗?,你嫂子咋说的?”
小黑心里暗骂钟少飞呆傻,萧鸿轩闭着眼,眉头一抖一抖,纳兰抿嘴偷乐。
“你嫂子问我,前面两次转让酒廊,我收了的辛苦费给了哪个狐狸精了!?
向前两次都是在做戏,让我到哪去收辛苦费!?
没钱拿啥送没影的狐狸精!?
可这话不敢和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嫂子直说,走漏了消息,就是给你哥三拉冤家。
我不解释,她就要死不活没完的闹,闹得离了婚才算消停。”
“哥哥还真的和嫂子把婚离了!”
“离了,还是净身出户,哥哥我现在就是光溜溜的光棍一个。”
萧鸿轩睁开眼,猛地坐起身,带起水声,哗啦。
“走走走,穿衣服,找嫂子解释去。
钱就是王八蛋,不能为了王八蛋毁了少飞的家。”
钟少飞摊开双手,拦着两边的哥三,笑意谄谄。
“兄弟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以后都不提了!”
“又是啥意思?”小黑的眼竖着瞪大了。
纳兰索然无味的起身又绕到萧鸿轩另一边。
萧鸿轩的脸霎时挂满了冷霜。
钟少飞身子向下溜着,整个人沫进水里,从水里露出头来,狠狠的吐出嘴里含了的一口水。
“跟兄弟们讲实话吧,刚办完离婚手续两天,你们哥仨要有这份心,哥哥接受,也感激你们。
现在晚了!
过了头脑发热的时间,我也想了,结婚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淘换多少,都是一把交个她。
远了不说,就这两年,当了这个总经理后,明了暗了百多万是有了,换了大房子,存了点家底。
离婚的时候人家竟然一口否认家里有存款,孩子小,她要了,房子和屋里所有都归给她,算是种补偿。
便是这样,以后孩子的抚养费,我月月也少不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可这女人要是跟自己男人狠了心,心肠比他娘的铁石还要硬,比蛇蝎还要狠毒。
呵呵!才结算的承包费,一整年的承包奖励刚交到她手里,明知道承包合同要作废了,我往后的路,是眼前一抹黑,竟能狠了心,让我光溜溜的从自己辛辛苦苦攅起来的家滚蛋!
这女人回头了,我也不敢要。睡一张床上,自己都不敢合眼。”
萧鸿轩嗤笑道;“不光因为这吧!?”
“对!不光是这。”
钟少飞眼光坚定,毫不示弱的和萧鸿轩对视着。
“离婚前,我干干净净,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有事也是离了婚后。
和兄弟们不说假话,周末因为无家可归,心里不痛快,我喝多了,把阿娇给办了。
这事我不后悔,旧路断了,我就该穿新鞋走新路。
还有,承包大酒店的奖励我年年都教给她了,奖励款是多少,她比我都操心,也瞒不住。
勾引酒廊的事,一来,要保密,二来,开业后也没分过利润。
她不知道有这一档子事,卖勾引酒廊分给我的这笔钱如今就是我的老底了。
酒店经理一旦卸任,我也不想留在这座城市。
阿娇是因为喜欢我才在这里工作了两年,拿着老底,我和阿娇回她老家义乌。
我还就不信了,我钟少飞这个大活人,还比不上一套房子百十万存款值钱。出去混不出个人样,这一辈子我都再不回来。”
小黑呵呵笑着;
“种哥啥样算是混出了个人样!”
钟少飞一脸的严肃,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
“资产不过亿,就不算是活出了人样。”
萧鸿轩边摇头,边拍着手,苦涩的说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哎!
走的时候就别给我打招呼了,在外面混的好,也别想我。真遇到过不去的坎了,别忘了给我打个电话。”
说话间,起身拍了拍钟少飞的肩头,淌着齐腰深得池水,找到浮在水面的托盘,抓起青瓷酒壶,大口的灌着酒。
萧鸿轩已是毫无泡温泉休闲的兴趣,就想找个地方,放肆的吼两嗓子,不然,心里憋得慌。
钟少飞婚变,曾经恩爱的两口子,谁是谁非!?是谁先冷了心,动了念,算计枕边人?
如今再追究,找出事实真相,分清是非对错,都改变不了曾经的爱人竟是连路人都做不成的事实。
这是萧鸿轩身边人第一场婚变,第一次把婚姻破裂后的冷酷,无情的展现,他的心很乱,如团乱麻,扭曲着,绕在心里,扎的刺痛。
萧鸿轩哥几个把着池边一角,向援朝,萧鸿青,郑君耀,带上老居四人,守着一个池角,面前的软木托盘,流水似的往青瓷酒杯里倒着烈酒,父亲丧事完满结束,向援朝今天也是放开了怀抱,和三个好酒之徒,敞开了杯来盏去。
四人话不多,该说的都在酒里。
被付云河和孟立强夹在一角的郑通,是今天唯一一个踏实的洗了个澡的人。
泡出一身通体大汗,郑通趴在池边,像个门板似的阔背,付云河满头的大汗一边搓,一边还要听着郑通嘀咕,小付再用点力,嗯!爽,真爽!
萧鸿轩登上池岸,强笑着,和大家说道;
“忽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办,我先走,郑伯伯,居叔,还有各位哥哥,你们再泡会。
午饭我在钓客备好了等大家。”
“等等!”郑通一翻身落在池子里,往身上撩着水,蹲下猛晃动着身子,哗啦,带着一片水花,起身也上了池岸,曳过条浴巾缠在腰间。
“小子,这军民鱼水情,也应该是有来有去。
昨天在你们家又是吃又是喝的,今个喝酒泡澡,就当做是我回请大家。
今天忘了带钱,还是兜里比脸还干净。
我是跟着你来的,你要提前走,也给我把钱留足了。”
就郑通的大嗓门,这话满池子的人想不听都不行。
噗!噗!噗!猛地从池水里起身的响声接连响起,冲着池子里匆忙立起身的人们,抢在众人开口之前,郑通浓眉高挑,瞪着眼,一身王八之气,瓮声瓮气的说道;
“谁想冒尖了!?
咋了?哪个比老子官职大,又是哪个比老子年级长?!”
池边铺着浴巾躺着闭目养神的老严,突然睁开眼,懒洋洋的接了一句;
“老子比你年纪大!咋地了,活的老,多吃了几年干饭你就牛逼了!?”
郑通看着老严,顿时破功,笑意谄媚,“和年纪无关,您老啥时候都牛逼,我呢,刚说的话,是把您老排除在外,呵呵!您老接着睡。”
“哦!”老严拖着长音应了声,倒头闭眼立刻睡了过去。
“哎!问你们呢!?”郑通转脸又是气焰汹汹,逼问着泡在池子里的人们。
无人应声,郑通自话自说;
“没话说了吧!
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放规矩了!”
猛地扭头,冲着老严弓了弓腰,“没说您老啊!”
扭脸又是幅恶煞嘴脸,“长幼尊卑,算完了,老郑都是这个!”
右手大拇指高挑着晃了晃。
“那谁,对,就你,该是多钱,一分也不许少了,账单打印清清楚楚,多一分我也不给。这账,我付。”
付云河太阳穴上的血管直突突,看着郑通一把将萧鸿轩的钱包夺了,刷刷的数着红的大钞,‘啪’拍在了酒店前台。
人老手脚慢的老严,慢悠悠穿好衣服,最后一个来到前台。
挤到脸色煞白的孟立强和嘴角抽抽着的付云河中间,压低了嗓子叱骂道;
“真是俩瓷怂货,老郑这是在给小付搭梯子呢,一点眼力界也没有。还不快去找照相机,把老郑今个的做法留了影。”
见自家的两个门生,还是像一对呆头鹅,气的老严抬手一人背上抽了一巴掌。。
倒是萧鸿轩和纳兰先反应过来,也不解释,早就催促钟少飞最快的速度找来了相机。
咔!咔!冲着一身笔挺戎装,肩头两颗将星煜煜闪光的郑通拍个不停。
“小付,过来,合个影。”郑通招手叫付云河。
老严抡开老腿,抬膝重重的在愣怔住的付云河屁股上来了一下。“走了!”
和付云河摆拍过,郑通姿势不变,连着和酒店大堂经理,等等工作人员合了影。
退到一旁的付云河这才多少回过点味。
老严唾沫星子喷着,指着孟立强和付云河的鼻子,“不大的年纪就脑萎缩了,傻不愣登的,就这智商还做父母官。呸!老子的脸都让你俩丢光了。”
一行人走出了酒店大堂,走在人群中见的老严冲着郑通连连拱手。
郑通呵呵笑着;
“老哥,这回老弟可是真的抹下了脸,给老哥的学生当上墙的梯子了!”
老严招招手,叫过纳兰,“你郑叔叔是个实在人,老子这年岁,说不定哪天就去找你向叔叔了,没了你老子,你郑叔叔来了咱这里,小子可要招呼好了,四菜一汤丢人,必须是七大碟子大八碗招待着。”
大伙都听出来老严又是一脸严肃的在讲笑话,哄笑着走向停车场。
老严却没上纳兰开的车,貌似随意的上了孟立强的车。
关上了车门,就急火火的说道;“老郑这人情有点大了!”
明白过味的孟立强没敢接老师公的话。
“老郑来洗了个温泉浴,还留了影,已经是活广告。
今天这账,老郑堂堂皇皇付了,更是做了个好榜样。
比老郑级别高的本就不多,老郑这个年纪,即便是级别高过他,真的有实权的也不多。
小付要把伪合资企业的东方罗马大酒店重新收归国资委的想法是对的。
可是国有资产也有国有资产经营时的难题,上面能说上话的婆婆太多!
有老郑今天这一出,以后敢在东方罗马大酒店亮牌子,要求免费消费的,心里就要衡量衡量,比起实权的中将司令,自己算不算一盘菜。
小付,你说我要是把白安东书记也忽悠来泡个澡,再题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