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烟霞和欧阳静照顾缠绵病榻的向南山,争着抢着,却都不想在答谢参加追悼会来宾的宴席上露面。向援朝也不想勉强这两个在父亲身前替自己尽了孝,这几天的丧事,守护灵位,又熬的一身疲惫的小妹子。
萧鸿轩打来的电话,替白安东叫姚烟霞和欧阳静俩人去家里见面,电话打来的时间正好,向援朝正不知让两个倦容满面的小妹去哪休息,吃饭睡觉都有值得信任的人照顾,自己才能放心。
萧鸿轩在电话里直接将郑通撮合,白安东有意认欧阳静做女儿的意思告诉了向援朝。
在此之前,向援朝也为两个小妹子考虑过将来。
有心照着劳燕的样子,把俩人都给办到美国,重新读大学,以后都留下哪边工作,自己也好照顾。
白安东这边突然提出要认下欧阳静做女儿,向援朝觉得也是个好事,和姚烟霞认了郑通做二爸一样,以后欧阳静也算是多个亲人。
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在父亲最后的时间里在身边尽孝,亏得有这俩妹妹,不辞辛苦照顾着病榻上的父亲。
往后,照顾她俩就该是自己这个当大哥的义不容辞的义务,依然还是想要让二人一起跟着自己去美国深造,并留在自己身边生活。
如此考量,就又觉得欧阳静多认一个义父似乎是件多此一举的事。
犹疑间,也没个合适的人商量。
萧鸿轩是将电话打到了曹秀秀手机,由曹秀秀找向援朝接的电话。
站在一旁的曹秀秀,瞧出接了萧鸿轩电话的向援朝有了心事,多多少少把两人的电话听了两句入耳,事情的始末也已经猜透。
故此,曹秀秀主动和向援朝聊起来。
以曹秀秀的观点来看待这件事,向援朝这个大哥的身份,稍稍有些尴尬。照顾有恩有情有义的妹妹们,自然是不会错,可是,要是象血脉共通的亲大哥一样,霸道的替小妹子拿主意,却又够不上。
认亲的人终究是欧阳静,欧阳静不是当年才进了向家的小劳燕,懵懵懂懂,七岁的小孩子,作为二十五六岁的成年人,自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何况,认白安东这个义父,更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开解了向援朝,曹秀秀又自告奋勇,亲自开车送欧阳静和姚烟霞。
向援朝本意想要少些麻烦,答谢来宾的宴席放在钓客食府。
纳兰却不同意。
向南山的丧事,被萧鸿轩推出来的纳兰和小黑子,干得都是自己最顺手的事情。
作为掌控着来吊唁宾客数量的总知客,纳兰选的都是大王老婆秦娥这样,在萧鸿轩生意里当着大小店长的帮手。
近乎是用萧鸿轩管理生意的流程,严格的管控着丧礼礼品和资金状况。
手里前来吊唁的来宾名册总人数早已超出了钓客食府接待能力,纳兰断然否定了向援朝的提议。
推荐了中心医院隔壁的锦绣大酒店。
要是没有意外,萧鸿轩安排的在锦绣大酒店负责的胡峰夫妇,也算是恰好。
追悼会后,一个个突发状况的电话打来,不等人到,胡峰俩口子脑子就已经开始混乱。
幸好,跟着先期回城的还有周蜜两口子和余同夫妇。
周蜜算是将自身的能力做了次完美展现。
接过了胡峰的指挥权,巧笑嫣然,和锦绣酒楼商议加桌,不动声色借了某些权势赫赫的来宾的威势,既是给对方留了香火情,又少花钱多办了事;
一脸讨着众人怜惜小女儿乖巧样,穿行在来宾落座了的席间,不惹人厌烦便重新布置过宾客就坐的席位。
反倒是先前的管事,胡峰夫妇,以及同车的谢晓军和余同两口,心甘情愿的随着周蜜的指挥棒忙碌着。
所有来宾也算是看了场稀罕;离退休的老干部的葬礼,当权的领导,给面子,也就是在追悼会上短暂的露个面。
今个却反了,向南山的葬礼,追悼会除过当年军伍里的老伙计,区里的领导也就来了个卫生局的副局长;丧事结束了,答谢宾客的宴席,倒是来了乌样样一大群区市两级领导。
谁知道这些领导,都是追着白安东的专车到了锦绣酒楼,便是寻不到白安东的身影,进了门,照着礼仪规矩,这门就不能轻易出去。既来之,则安之,寻了知客,补行一份奠礼。
其中,最难受的是付云河,被同僚围着追问。
心里真是苦,又无处解说!
好不容易脱了身,付云河总算是在宴会大厅找到了纳兰严,也苦等到了和纳兰严短暂交谈的时机。
趁着坐在纳兰严边上的居丰收去和邻座的客人联络感情,付云河弯腰坐到了纳兰严的身旁。
“老师,近来身体可好?”
纳兰严眨了眨眼,想起身边笑容满面的人是谁,不冷不热的调笑道;
“付区长,啥时间能转正了?
呵呵,我身体没问题,不会给领导添乱子。”
付云河借势也打着哈哈;
“老师玩笑了,正的付的,还不都是您的学生。
小小的区长,在您老跟前算什么狗屁领导!”
纳兰严对付云河并无多大印象,说不上喜恶,这时听付云河说话风趣,哈哈笑着。
气氛正好,付云河抓紧了时间,含笑低声说道;
“老师,刚刚和师弟国庆同车回来,想起一事来。
年底了,区上和市里都在评选十大杰出青年,我考虑把国庆报上去参选市里的十大青年,当然了,区里十大青年肯定有国庆。”
“嗯!”纳兰严瞪大了眼,看着付云河。
“国庆呀!你考虑过他凭什么就能当青年楷模的十大青年?”
“老师,国庆可是钓客食府的老板,单单以钓客食府的知名度,就足以当选十大青年。
何况。。。。。。。”
纳兰严听着付云河轻声解释如何发现的东方罗马大酒店改建企划书出自纳兰之手,再三强调,纳兰无偿贡献出的企划方案,有多大多大社会贡献,眉头越皱越紧。
“云河,此事不妥!
首先,小儿经营钓客食府,只是为一己谋私利。其次,你所说的猜测某酒店的企划书出自小儿之手,更是无稽之谈,谁能肯定的证明就是小儿所为!
小儿国庆的专业是电脑编程,和商业隔着行。
为了照顾我这个老头子,从美国回来,为了生计开间小小的钓客食府,就这也是靠他的两个好朋友帮忙,才勉为其难,强自支撑,维持着经营,勉强赚个生活费用。
哪一样他也够不上个青年楷模呀!”
纳兰严这样的态度,付云河着实没想到。
谁家的父母不想着子女风光无限!?怎么到了纳兰老师这里,会是想尽办法贬低自己的儿子。
钓客食府是间小食府吗?!
强自支撑,勉强维持,更是睁着眼说瞎话!
您家生活费似乎也有点高呀,日日宾客满员的一间高档食府的收入,才勉强够生活费用。
付云河心里念叨,脸上不动声色,依旧是陪着笑脸。
“不然的话,区里把国庆的好朋友,萧鸿轩,也添加进区十大杰出青年。”
纳兰通过孟立强传递企划书给付云河,是提前和纳兰严商量过,付云河所说那份企划书是出自纳兰之手,纳兰严又怎会不清楚?就连萧鸿轩和纳兰为何要藏着掖着,还要保证这份企划书到了付云河手里得到重视,纳兰严都一清二楚。
付云河一个不行还要把两个都抖搂到明处,显然不符合萧鸿轩和儿子的愿望,心说今个这是上赶着没好事了。
纳兰严咧嘴哈哈一笑;
“你要是给国庆个十大青年,虽说不妥当,还有个钓客食府的噱头,跟人解释。
鸿轩那小子,你拿啥证明他青年有为,堪为楷模?”
付云河不慌不忙的答道;
“萧鸿轩一手打造出勾引酒廊,帮助东方罗马大酒店走出亏损的泥潭,这理由应该很充分。”
纳兰严苦笑摇头;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想要没事找事呀!
别!你可千万别这么干。
这俩小子我都熟,儿子就不说了,鸿轩的性子,呵呵!
你要敢把他列出十大青年,他绝对敢举报你。”
付云河一愣。
“举报我什么?”
看到付云河吃惊的样子,纳兰严开心的笑着,说道;
“我一会把你要举荐他俩十大青年的事跟他俩说说,国庆十有八九会把钓客食府划转到别人名下,自此做个隐身的老板。
鸿轩,就更不用多说了,他名下什么产业都没有,就是个在家陪老婆养胎的闲散人员,一心就想着陪着老婆。
你这要是没事给他找事,小家伙打小就是个小心眼,还是个不怕事的脾气。
非要和你讲讲理的话,勾引酒廊从他手里转出去都小半年了,拿这老黄历说事,他还不得给你整点新鲜事,什么喝酒闹事呀!当街斗殴啊!反正怎么恶心你,他就怎么干。
别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萧老三犯了浑蛋性子,是不是啥事都干得出来。
以前还有个老向压着他,如今老向驾鹤仙游了,我可想不出还有谁能镇住混蛋脾气上来的这小子。
你别以为他恶心完了你就完事了,这小子鬼主意多着呢!找人写封匿名信,就举报你付大区长在十大青年评选中暗中动了手脚,将社会残渣美化成青年楷模。
呵呵!大区长,你可就里外都不是人了。”
付云河愕然的大睁着眼,“还有这样的人?”
纳兰严颔首,随手指点着同桌的老者们。
“这些都是看着小儿和鸿轩长大的,不信,你现在就可以问问他们。
所以呀,你就听我的,千万别去搭理这俩不通情理的浑小子!”
刚听说付云河有意推荐儿子当选今年的区十大青年,纳兰严只是有所犹豫。反倒是付云河解释的推荐理由,让纳兰严坚定了替儿子推脱的决心。
如果不是被付云河提到的儿子和萧鸿轩当选的理由是经营多大的产业,拥有多少资产;而是付云河知道了儿子和两个好朋友,这几年来默默的将钓客食府相当大的一部分收入投入在了救助孤寡,帮扶失学儿童的慈善事业。
通过推荐二人入选十大青年,向整个社会弘扬尊老爱幼,互帮互扶的精神。
纳兰严对于儿子和萧鸿轩当选十大青年的态度,将会是乐见其成。
纳兰严正在以自己特有诙谐调笑的方式婉拒付云河,转圈敬酒回来的居丰收瞧见有人占了自己的座位,细瞧,眼熟!站在一旁听俩人聊了两句,就确认了,这是新来的区长。
“区里十大青年凑不够了!?
没说的,这事老居绝不袖手旁观,一定帮着付区长。
您也就是来咱们区的时间太短,只听说了有限的几个年轻人的名字,才会作难。
我给您推荐一个,东风运输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居墨涵。
实打实的年轻有为,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婚都没结呢;绝对符合十大青年的标准。”
和纳兰严中间隔着一个人坐着的正是谢伯谦夫妇,耳间听到纳兰严和凑过来的付云河提到女婿萧鸿轩的名字,夫妇二人已经默然用心听了许久。
谢伯谦觉得纳兰严说的有理,暗自点头。
柳春枝却没往深了想,只是觉得自家女婿和往年公布的区十大青年相比较,只强不弱,纳兰严替自家儿子拒绝别人的好意,自然无不妥之处,自家女婿的事,自己和丈夫就在近前,却不打个商量,断然就给拒绝了,这可就是越俎代庖,过了界了。
柳春枝有心开口帮女婿说几句,瞧着官员模样的付云河,陌生的厉害,终究是厂里普通女工,心里发怯。正要催促丈夫,另一边居丰收竟接了话,大肆的推销起自己儿子。
这还让人怎么能再忍下去,手扶着桌面就要立起来,好好为女婿争一争。
“春枝,你吃好了!咱们回家。”
谢伯谦瞧见纳兰严侧头递过的眼光,老友了,知道纳兰严别有深意。
发现妻子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猛地立起身,忙抢着和妻子一起站了起来,言语掩饰着妻子突兀的起身动作,轻轻拉着妻子的肘弯,将妻子挡在纳兰严那边坐着的人们的视线之外。
“老严有多喜欢鸿轩,你还能不清楚!要说比亲儿子都亲,都不为过。
今天这事但凡是对鸿轩有一丝好处,都不用等咱们俩开口,他早就帮着去争了。
我瞧着这事透着蹊跷,咱俩也看不明白,就别多嘴多舌,省的好心办错事。
留这也没啥事了,走了,回家,回头再问老严,啥事情不都明白了。”
低低的声音和妻子解释着,取了二人脱下来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一面往身上套着厚实的大衣,一面和同桌的人含笑告辞。
这一桌的客人,都是年纪相仿的老年人,往日里多少有来往,都不陌生。
其中,打扮时尚,精神头十足的居丰收显得格外醒目,互相间就都爱拿他开玩笑。
那边谢伯谦夫妇刚刚离开,一桌人七嘴八舌就开始跟大吹特吹自己儿子的居丰收起开了哄。
付云河倒是耳闻过辖区里最大的私营运输企业主居丰收的大名,只不过今天凑过来的目的和居丰收无关,即便是居丰收一力推荐的儿子居墨涵,方才同车而行,也是见过了本人,是个什么货色,早已心里有数。
心里了然,再留下也没机会和纳兰严安静的说话,事情眼瞧着没个结果,付云河倒是心态放平和了,洒然一笑,起身和纳兰严告辞,推说今日偶遇向老追悼会,时间匆促,本职的工作也没提前妥善安排,已经离岗了半日时间,职责所在,就不便多留了。
纳兰严自是不会真心挽留,恰如其分的客客气气勉力两句,挥手相送。
居丰收虽是意犹未尽,奈何一面之缘,无交情可言,怏怏的挤出了笑脸,说着,再见付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