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老太太说道自己的母亲,司音心里愈发难受。老太太这般针对她们母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孙女怕祖母等的心急,所以顾不上这么多。都是孙女不好,让祖母忧心......如今无事,孙女便心安了。”折腾了半天,司音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她原本发着烧,又穿着单薄的中衣,如今已然有些神思恍惚了。
“哼,”老太太却不领情:“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让你难心安了?”
“祖母误会音儿了......母亲离去之前,曾交代音儿,要听祖母吩咐,不可做让祖母不开心的事情,今日.....”司音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话还没说完,她便顺势昏倒在乐老太太面前...........
这一夜的乐府也是慌乱了一阵,先是小姐们落水受伤,后是小姐们昏迷,这郎中在府上进进出出,直到月到中天府中才静下来。
乐司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嫁给了那满腹才华的秀才,后来助他平步青云成为状元郎,那翩翩状元郎执着她的手叫她“娘子”,他们恩爱非常。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开始冷落她,羞辱她。她的婆婆也对她百般刁难。他又娶了别人,而她只能做他的妾室。那女人手段狠毒,害死她未出世的孩子。就连她的家人,还有娘亲都不能幸免.....
“娘亲......”
乐司音从睡梦中惊醒,天光微亮,自己又躺在闺房之中了。
丫鬟们还没有起来,屋子里静的很。她默默地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老天待他不薄,让她重生在这年少之时。她还没有遇到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还有那个贱毒的女人。现在她有娘亲,还有父亲。她要好好活着,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努力强大起来。
凝了会神,司音便翻身起来。如今重活一世,若是自己再落得前世的下场,那便真是自己无能了。如今自己尚在乐府,一切的风向标都是由自己的祖母乐老太太来决定的,她可不能马虎。
“杜若.....”
司音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脸。那张脸带着病气,有些苍白。但是眉眼处却是舒展开来,透露着一抹少女的娇羞。
“小姐。”杜若睡眼惺忪:“您怎么起的这么早,大夫说了让您多休息。”
“我睡了多久了?”
“小姐已经睡了整整两日了。”
“父亲...和母亲可安好?”司音试探着问道。
“回小姐,老爷去湖州走货还未归呢。夫人被老夫人指到庄子上查账去了。”杜若站在一旁,耐心的说道。
是了,司音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前世也是这样,父亲离府去了湖州,到了腊月才匆匆回来。母亲去了庄子上查账,染了风寒,回来后身体每况愈下。待得她出嫁的时候,已经卧床不起了。
“可有说几时能归?”司音如今重生,最想见的人便是自己的父母。如今,她也只能隐下心中的焦急。
“往年老爷到了冬月也就回来了,今年估计也是吧。夫人去了庄子上,如今快到年关,事情多一些,估计也还要个三四日吧。”杜若一脸担忧地看着司音:“小姐,你如今才好,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不能再睡了,要给祖母去请安了。”那日自己昏倒在长菊堂也有装晕的成分,加之自己落水受了寒气,体力不支。如今大夫来过,已经开了药方服用,她不能再装了。
乐司音拍了拍自己的裙摆,今日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看起来倒也是雅静。“杜桂呢?”
“奴婢在的.....”杜桂慌慌忙忙地走过来,一看便是起迟了。
“我之前让你寻的李妈妈呢?”
“李妈妈,她回京郊的儿子家了,昨日告了假,说是过两日就回。”杜桂走上前:“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和小的说便是了。”
看着杜桂一副谄媚的样子,乐司音瞥了一眼,怒道:“我落水这么大的事情,她身为我的教养妈妈竟然也不闻不问,还告了假回去了。你给我告诉她,若是今日不回来,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可是,小姐......我.....”司音突然发难,把杜桂慌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带话即可,等我回来,把下人们都叫到院中来。”
乐司音也不耽搁,提腿便往长菊堂走去。
乐氏一族,祖籍湖州,祖上都是庄稼人,后来慢慢的开始经商,如今家业分布两湖地区和赣南,主要都是药材、茶叶和瓷器的生意。经过各方努力,到了乐司音祖父的手中已经颇具规模。老爷子眼光独到,为人义气,走南闯北结交了不少好友。后来又在平京购置了宅子,
自此,湖州乐氏便在平京落下了脚。早年间乐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乐家也是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大,隐隐之间有长安的富家新秀的意味。不过前些年老爷子去世了,家业由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共同掌管,慢慢地便走起了下坡路。
这三个儿子,嫡长子是乐安福老爷子与原配闵氏之子,后来安老爷子续娶了浙东茶商王氏之女,又生下两儿一女。王氏为人精明,又极其护短。安老爷子在世时,倒也和睦,这些年,愈发地看长子乐安福不顺眼,常常发配他到边远之地去跑货。由于王氏苛责,乐安福留在府中的妻女日子也不好过。
乐安福便是乐司音的父亲,这些年明里暗里,乐司音和她娘亲没少受气。老太太对它们的态度就像是这府里的风向标,如今连二房庶出的女儿也敢来踩一脚。
乐司音心里委屈,但是她也不敢立即发作。现如今父亲跑货去了,母亲去了庄子上查账。而她,唯有隐忍才是良策。
到了长菊堂,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丫鬟们回话老太太正在用午膳,只让司音在厅中等候,随即奉了茶便退下去了。
厅中冷冷清清,司音虽为这乐府的嫡出大小姐,但是下人们惯会看脸色,像她这样不得宠的大小姐,父亲又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个中差别,她自然是懂得。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乐老太太从珠帘后面缓缓走了出来。“你来了。”
“请祖母安,”司音赶忙行礼:“今日觉得身子好多了,便赶紧来给祖母请安,多谢祖母记挂。”
从前司音不会如此低眉顺眼,重活一世司音明白有时候适当的低头能为自己减少太多的麻烦。
“恩,好了就行。”老太太坐在上首,睨了司音一眼道:“你这落水睡了两日,搅得府里都以为你四妹妹欺负了你,你这身子倒是精贵。”
老太太这苛责的话压下来,司音心中不悦,自己这个受害人还没说什么,司薇一个始作俑者倒是先委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