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赶忙上前解释道:“小姐,看你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您呀,只管稳稳上车,睡一觉便到府啦!”
“李妈妈,你这差事办的愈发好了,我有说什么时候出发么?”乐司音有些薄怒:“既然你不愿意办这个差事,杜若,你去给我叫。”
“哎!奴婢这就去。”杜若却是个心眼耿直的,应了差事麻利地便跑到外间去了。
“小姐...我,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呀。”李妈妈晾在门柱旁,有些摸不清情况。小姐今日怎么了?不一会儿,杜若便带着车夫来了。车夫是个高个的年轻人,看起来倒是身强体壮的。见了乐司音先给司音行了一个礼。
“不知道小姐寻小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车夫也是个本分人,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逾越。
“你起来说话,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你罢了。”司音摆摆手示意车夫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赶车有几年了?对着梵音寺周围的路是否熟悉?”司音不疾不徐。
那车夫也没想到,这还未出阁的小姐寻他来问的是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纳闷,立住了。一旁的李妈妈似乎想抢着搭话,却被司音一个眼神止住了。
站在一旁的杜若和杜桂将这情况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疑惑,小姐今天唱的是哪出呢?
缓了口气,那车夫赶紧说道:“回禀小姐,我叫杨二桂,我爹是门房的,我在乐家赶车也有三年了。我没赶车以前,也是跟着我爹赶车。小姐放心,梵音寺周围我都熟。”
乐司音点点头,这个车夫倒是个条理清晰的。
“你知道奶娘的坟在哪里吧?”
“回禀小姐,小的去年给夫人赶过车,知道的!”车夫肯定的说道。乐司音缓缓说道:“我虽然每年都来梵音寺上香,但却是不得见奶娘的坟墓,一直心中有愧。如今我祭拜完祖母,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如今雪下得这么大,来回奔波也甚是麻烦。你可认识后山的路?若是我们从后山直接回平京,几时可以到府?”
二桂思索了一下说道:“今日这样的天气,若是走前门回府,约莫午时才能到府,若是走后山的路,小的们速度快些,可以赶在申时前到府。”
“小姐......”李妈妈似乎还想说什么,司音却是打打断了。
“好,李妈妈,你去安排个人,只身走前面的大路给府里先传个消息,免得家里人担心。”乐司音嘱咐道:“其他人,立即上车吧!”
“哎,老奴这就去。”这次李妈妈没有再说话,今日这小姐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撞上比较好。
手下人也是训练有素的,不一会儿乐司音的马车便悠悠使出了梵音寺的后门。
这乐家好歹也是商户出身,所以这个马车倒也是宽敞。司音一人端坐在一边,杜若和杜桂坐在一边,李妈妈则坐在另一旁。车内放着暖炉,又铺着厚厚的毛毯,既保暖也防震。虽然路有些颠簸,但是司音作为小姐都没有开口说话,做下人的自然更加不能叫苦了。
杜桂抬眼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自家小姐,内心有些不安,今日的小姐感觉有点奇怪。往日里小姐是个虽然不是那种活泼好动的人,却万万不会露出现在这幅贞静的模样。也不知道这梵音寺的法师到底和小姐说了什么,小姐看起来倒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此时的乐司音虽然闭着眼睛,脑子里却是飞速运转着。
如今自己没有走前门的路下山,这萧育才是碰不上了。至于自己以后的姻缘,她却是觉得可有可无。重活一世,她断然不会再去做什么贵妾姨娘这样的角色了。哪怕最后孤独终老,也比嫁了一个负心汉要好。
比起自己的个人幸福,她更在意的是家族荣兴。乐司音此时脑子里回响的都是前世那董氏所说的话,什么叫乐家碍了大皇子的道?乐家有大皇子想要的东西?
当初自己是个将死之人,没有时间去理清楚头绪。如今重生归来,她不想自己的家族重蹈覆辙。不过现在自己才十四岁,当年的储位之争是在两年以后。自己尚有时间去调查清楚这些谜团。
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个经商之家竟然会和储位争斗扯上关系,她不免有些头疼。天底下最不好惹的就是权贵,尤其是围绕在龙椅旁的那些人。她总要想个办法,保全自家才是。
乐司音正想的入神,便听到马车外二桂唤道:“小姐,奶娘的坟墓到了。”
司音睁开眼,杜桂已经为她打起了帘子。
马车外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由于是后山小路,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路的一旁是杂草,另一旁有一块空地,上面有一些小小的坟头。再往后便是密林了。
她走下车,示意一行人原地等候。李妈妈在前面给她引路,路过前面几个无名氏的坟头,便见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运城李氏玉春”,那便是她的奶娘李玉春。
这里是梵音寺的一块公墓,埋葬的都是一些穷苦的人。
司音的奶娘并不是平京人氏,说是逃难而来,当初带着自己的一个孩子,她儿子尚在襁褓之中,便进府做了司音的奶娘。这李氏也是个命苦的,好不容易奶大了乐司音,没想到几年前却是得了恶寒,突然就去了。她的那个儿子,先天不足,身有残疾。如今只能在庄子上做个伙计。
杜若从旁拿来香烛纸钱,李妈妈又将贡品摆上。
司音便在坟头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回想起奶娘曾今对自己的种种,司音的眼眶湿润了。她拿出自己的手绢,别过身去,抹了抹眼角的泪。
“李妈妈,你也祭拜一下吧,好歹也是你曾经的结拜姐妹。”乐司音祭拜完了,转头对李妈妈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若是没有玉春,我李香兰也不会入了小姐的眼。”纵然李妈妈有些地方托大,但是人却也是不错的。
乐司音点点头,又抬步走到一旁,将露出雪地的蒿草尽数拔了去。
奶娘的坟离树林有些近了,乐司音也不想多逗留,下过雪之后,这山林里还是挺冷的。
趁着李妈妈祭拜的功夫,她往前走了走,找了个坡地,她对着山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暗叹:活着的感觉,真好!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无意间瞥到那白灰色的树林里,在那雪堆后面有一抹刺眼的红色。
那个颜色!她太熟悉了!
那是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