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清第一次见到子奉的时候,那孩子正在安静地看着房梁,像在思考什么一样,时不时还会笑一笑,发出稚嫩可爱的声音。
她从未见过这样可爱特别的孩子,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他像糯米一样软嫩的脸蛋,可谁知她这一碰,那孩子的眼睛便立刻落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大哭了起来。
叶清清猝不及防,连声哄他却不见成效,所以她将希望和目光投在了子辛的身上。
可是子辛虽然文韬武略,但是对带孩子却是一窍不通,手伸进婴儿床想将孩子抱出来哄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抱才好,恐自己姿势不对会伤了孩子。
就在二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之时,忽然有一个约莫十岁的孩子冲了出来,踮起脚将子奉抱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唱起了摇篮曲。子奉听到这首摇篮曲,竟然神奇地停止了哭声,睁大了一双浑圆的眼睛看着这个给他唱摇篮曲的人。
于是乎一个婴儿就这样让一个孩子给哄住了,而他们两个大人却面面相觑,忽然笑了起来,都在笑对方刚才面对婴儿的手足无措。
那十岁的孩子将子奉哄好之后将他放进了婴儿床。
于是子奉便又开始跟刚刚一样看着房梁,时不时再嘟囔两句听不懂的伢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方才小公子哭的太凶,未能先向大王,王后请安,请大王责罚。”
那孩子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无妨。”子辛问他,“奶娘去哪儿了?”
“回禀大王,赵娘去锦绣房为小公子张罗新衣去了。”
叶清清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想想宫里也不应该有男侍才对,便让这个孩子抬起头来证实自己的猜想。当这个孩子抬起头时,那个在深坑里即使害怕得发抖却仍然对着自己摇头的孩子又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面。
与面前的孩子重叠了起来。
她欣喜不已,“你长高了。”
那孩子一愣,他从来都不觉得她还会记得自己……
前些日子大王对外宣布说宫里的王后不是苏妲己而是从前的叶美人时,他心里便很想和她见一面,可是他又怕她恐怕早就忘了自己。而且她又贵为王后,岂是自己想见就见的。
可现在叶清清的的眼中却含着真挚的开心的光茫,他竟然认出了自己。
孩子将这几年训练出来的规矩全都抛开,扑进了叶清清的怀里,“姐姐……你竟然还记得我!”
叶清清笑了笑,“你是个特别的孩子,我怎会忘呢。”
本来应该是十分温情的时刻。
子辛却忽然将孩子的后衣领抓住,将他从叶清清的怀里拉开,不满道,“孤允许你好好说话!”
言下之意就是别借着自己小孩的身份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
叶清清为子辛这幼稚行为轻叹了口气,然后问孩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新,是大王帮我取的,叶是王后的叶,新是新生的新。”
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有她,这个孩子才获得了崭新的生命。
而叶清清听到这个名字,则觉得十分感慨,心里想:“既然这孩子更了姓氏,同自己一样,以后便拿他当弟弟对待吧,这样也算不枉这一段缘分了。”
原来那日祭祀后,子辛便破格将那孩子留在宫里,让人教他读书习武,如今子奉出生了,他也正好可以作为小公子以后的伴读和侍从,这些子辛倒从未跟她提起过,而她却也以为叶新当天应该是被送往民间了。
周……
因为西伯昌被抓,姬发又与人私奔,周一下没了可以真正主持大局的人,戚妃便差人去请在外游学的伯邑考回来。
侍从有些为难,“公子在外游学行踪不定,有时还在深山野林拜访隐士,属下实在不知该去何处找……”
戚妃道,“他前些日子来信,说自己要去封山拜访一位老师,你便去那寻寻,务必将他带回来。”
“是!”
侍从走后,戚妃叹了口气,因为她已经不知道周的未来还有没有可以回转的余地了……两个最优秀的儿子,一个喜欢游山玩水,一个则沉溺爱情。
“伯昌……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封山……
姬发一如往常从溪边抓了几条鱼,摘了些果子,捡了些柴火回家。
妲己则在家织布,每次姬发远远地就能听到妲己织布机的声音,等自己再进门便能看到妲己专心织布的模样,就好像时间倒退,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时候。
姬发放下了东西,托着下巴坐在妲己的旁边,安静地看她织布。
妲己则问他,“今天有什么收获?”
“两条鱼,几个野松果,还有一堆柴火。”
“天这么冷,昨天还下过雨,你捡的柴火会不会跟上次一样,都是湿的?”
姬发没有生活经验,他不知道湿的柴火不能烧,不仅仅是生火难,而是因为就算生起火了,那柴也会有很大的黑烟。
那次他捡了一堆湿柴,在屋里生起了取暖的炉子,却熏得人没法在屋里待,最后两个人只好灰头土脸地站在雪地里,巴巴地等着那烟散去。
姬发尴尬一笑,自信道,“我把他们捡回来不是为了现在烧,而是先拿去晒着,等晒干了再烧。”
妲己将手中的活停了下来,郑重其事地看着姬发,“那现在烧什么?我看要不把这织布机烧了,咱两兴许可以扛过两天。”
姬发见妲己不悦,连忙挽救,“不若我下山去买些让人送回来?”
“你又来这套,若是如此,我们这还能算是隐居么?”
“当然算,毕竟这山上的人家,就只有我们。”
姬发话锋一转,“而且你难道不想吃黄姨家的牛肉烧饼么?”
妲己听到牛肉烧饼,便立刻回想起那烧饼的滋味。
牛肉面皮薄且脆,且汁肉比例恰到好处,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她笑了一笑,成功被这烧饼诱惑,“我觉得也还是算隐居的,你明日去一趟罢,快去快回。”
姬发忽然展开双臂,嘴角上扬。
妲己明了,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熟练地将自己投进他的怀里。
姬发立刻抱住她,“你可以开始倒数60个字了。”
“好。60,59,58,57,56……”
这是姬发和妲己的约定,每天都要拥抱60秒,就算对方在置气的时候,也要遵循这个约定。于是乎这每天的60秒成了他两最安心的一分钟。
“5,4,3,2,1。”倒数完了之后,妲己却没有动,她闭着眼睛感受这份真实的满足,“我有时总觉得是在做梦。”
姬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梦。”
妲己问他,“你想过回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