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妍道,“我要你帮我,帮姬发逃走。”
“你想要我怎么做?”
“果然为了姐姐,你还是会毫不犹豫答应。”
徐妍继续道,“姬发将从水牢的水下游向洛河,但是大王不会不知道水牢连接洛河,当他发现姬发逃狱的时候,一定派一队人去洛河搜捕,而我希望那个去搜捕的人是你,而你得放他走。”
“如果说我刚刚答应你是为了骗出你的计划,你怕么?”
子启的双拳紧握,直直地看着徐妍的眼睛。而徐妍笑了笑,而后也认真地看着他,“在这个世界上,会关心姐姐生命的人,也只有你了。”
子启瞳孔紧缩,最终松了拳头道,“你得先让我看看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当然。”说罢徐妍从怀里拿出一和锦盒,里面有一红一黄两颗药丸,她将那颗红色的药丸碾碎,和水给徐语服下,“你可以来探探脉,现在她会恢复体温和脉搏,意识是清醒的但却不能真正醒来,等到你完成了任务我便会给她吃黄色的那颗,届时她就可以真正地醒过来了。”
子启微微颤抖地向棺材内的徐语伸出手去,触及肌肤的时候那温热的触感让他喜不胜收,晶莹的泪水不断地落下,但他却在笑,那笑有几分欣喜,有几分自嘲。他的自嘲在于自己将要背叛子辛,这和借令牌给徐妍不同,而且也不是为了放走无碍的伯邑考,而是事关重要的姬发!
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子启在想是否因为自己从不出击所以才会被一个女子玩弄,被当做一颗棋子,才会进退都不由自己。
而此时的自己唯一能弥补的便是——死。他信叶清清所说。
“你死了,历史发生了偏差,结局就一定会改变,这是我想到的最差,也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你的背叛才能够被原谅。”
所以他选择被原谅。
可正当自己准备拿起那杯本来在凉亭就该喝下毒酒时,徐妍却来了,而她的举动似乎是在……拖延时间。但他并不需要徐妍来救,如果有机会,他甚至想杀了这个蛇蝎女人。
所以他才说,“这杯酒我会喝……”
可子启的酒杯却被徐妍一把打翻,她的眼神鲜少这么认真地看人,“你得活着。”
叶清清看着这一幕,她竟觉得自己像一个反派,不过也无所谓了,就算是当一个坏人,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想法很坚定不容更改,她的语气有几分嘲意,“徐妍,我知道你在拖延我的时间。不过这酒你打翻了我还有很多,我并没有逼他喝,而你若还不走,我不介意当一个坏人,逼你也喝上一杯。”
从叶清清危险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她并没有开玩笑,她似乎有点疯魔,真的将这个办法当做了唯一解。
徐妍回过头来看她,“王后娘娘应该知道动用私刑,按律当斩。”
叶清清笑,没有再跟她废话,而是亲自从芸翠手中拿过酒壶,将地上的漆耳杯捡了起来,用毒酒冲了冲,然后倒上一杯递给了子启。
这时她不忘吩咐风岳将徐妍制住,省得她又多手将这酒给打翻。
她便这么静静地看着子启,而子启也接过了酒杯,可偏偏在他将要喝下去的时候,那杯子又被一把箭射穿,直直钉在了墙上。叶清清慌张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子辛扔了弓箭朝自己走过来。
就在这时,她抽出早就准备好地匕首对准子启的胸膛准备狠扎上去,可子辛似乎比她更快,他擒住她的手腕,将浑身颤抖的她拉入了怀中,她手中的匕首却不小心划到了他的胳膊,叶清清一惊,便将手中的匕首扔在了地上,最后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没人可以看清她的表情,可子辛却能感觉到她在哭……
子辛的心便也跟着颤动窒息,他牢牢将她抱住,那宽大的袖子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就像是给她了一个安全的领域。
子辛递给了风岳一个目光,示意他将有关人都转移,待子启等人都被带走后,子辛才放开了叶清清,向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她,“晚上你想吃点什么?”
叶清清抬起头来,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泪珠,她的情绪不太好,“吃什么?你现在还问我吃什么这种小事么?”
“宫里的宫女说你做噩梦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也没有因为她准备杀了自己的亲身哥哥而责怪。
可不该是这样啊,他是子辛,一代君王,他怎么可以这么温柔,温柔到她忍不住想哭。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梦见满天大火,梦见尸横遍野,梦见了结局。”
“只是一个梦罢了。”
“子辛,那是命定的结局。”
“傻瓜。”子辛摸了摸她的头,“你只是因为姬发逃跑,所以又像从前那般害怕了。”
她一把拍开了子辛的手,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明明就知道,你明明也相信,你为什么要借口安抚我,为什么要阻止我杀子启。我在试图改变结局,而你却要成为那个妨碍我的人!子辛,我只想帮帮你,哪怕只能做到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你要相信我,只要历史中的一个环节错了,那么紧接着所有的轨迹都会发生变化,那么结局就会成为未知,我们就有着无限的可能,而不是无能为力地等着已知的结局到来!”
子辛对情绪激动的她说,“清清,你要明白,我们可以争,可以守,可以设计谋取,可以做尽很多不仁之事,但是却不能残害至亲,这是为人的底线。”
“可是我们输不起!如若我们输了,等待我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子辛眼含温柔,“别怕,吾会护你周全,你不会死。”
叶清清紧咬下唇,忍住不要让眼泪再次决堤,在几分钟前她还是一个狠毒决绝的坏女人,而现在已经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子辛将她拉入怀中,笑得很轻。
叶清清的泪沾湿他的胸膛,那心口处是热热的,那平稳跳动的心脏还是鲜活的,可她一想到这颗鲜活的心脏总有一天会沉默下来,她便觉得心一阵绞痛,伴随着无力的绝望,她的双手将子辛的衣衫紧紧攥住,带着那绝望的哭腔,“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怕死,我怕的是你死!”
可他却还是轻轻弯起嘴角,轻抚她的头发,“吾会同你一起活下去。”
“你不会……”
“也许在你记忆中的历史里吾不会,但现在的吾一定会。”
“即使我们输了,商亡了?”
“嗯……不论结果如何,吾都会同你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