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收敛起惊讶的表情,阴沉下脸,“是吗?我们李家的人都有毛病,那你呢,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但是,言语之间却是粗鲁的紧,比野小子还要粗野,哪里像个姑娘家了,你也是有毛病。”
夏荷的脸一黑,气愤地走到窗前,双手抓在窗棂上,对里面唇角带着嘲弄笑意的男人大声吼叫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穷人家的孩子,要是我是你妹妹,是李家的小姐,我也不用扮作男孩子抛头露面地到街上找活干补贴家用,你们有钱人家的人就是眼高一等,我告诉你,我们穷人不是天生就比你们低一等。”
李落被她犀利的话语逗笑了,笑意从唇角泄露出来,好玩地打量着眼前气势逼人的小女子,她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恨不得要他燃烧掉,她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口口声声穷人家的孩子,你以为我们李家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他的怒气烟消云散,淡然地看着被他的话问倒的小女子。
“你们李家是汴梁城里最有钱的财主。”夏荷轻哼了声,推开了几步,弯身拿起了沉甸甸的竹篮子,“我回去告诉柳嫂,是你大公子不要吃饭,不是我夏荷不给你做饭吃,这可是有很大区别的。”美丽的脸庞闪过一丝挑衅的笑意,她没有义务被李家的大公子这样吼喝,她只不过是来替班的而已,又不是李家真正的丫鬟。
“篮子里装的是什么?”看到她提着篮子要走,李落低沉地笑了出来,朝她问道,留住了她的脚步。
夏荷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解地看着他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神情,眨眨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公子在笑,还是笑得那种阳光灿烂的那种,揉揉眼睛,她没有看错吧?
“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李落挑挑眉,觉得她凑过自己的面前看很好玩,伸手推开她的头。
“大公子,你知道你在笑吗?”夏荷眨眨眼睛,完全把刚才还在咄咄逼人的气势抛在了一边了,被大公子脸上的笑容吸引了全部的心神,“那些丫鬟都在说,大公子是不会笑的,可是,被我看到你笑了。”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觉得不可思议。
李落收起脸上的笑意,不悦地看着眼前没大没小的丫鬟,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牙尖嘴利的丫头,既然你是来做饭的,现在就去做饭吧,以后我的三餐就由你负责。”
“真的吗?”夏荷还有点不相信,她把最难伺候的大公子摆平了,开心地笑了出来,点头叫道:“我马上去给大公子做鱼香茄子和水煮鱼,还有好多的水果,大公子等我一下哦,夏荷做出来的菜你一定喜欢吃。”
一边笑着叫着,一边熟门熟路的朝还只是用了几天厨房走去。
朝躲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声的水生挥挥手,招呼道:“水生,姐姐我给你做好吃的,稍等一下。”说话间,脚步很快地走进了厨房。
水生的下巴像是掉到了地上,她怎么会认识他?
李落听着夏荷的脚步声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心里不禁浮起一丝怀疑,她不是说才到府里来替班,怎么对西苑怎么很熟悉一样,她在说谎。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沉,先是百晴,后是夏荷,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子,她们的身形竟是那么的相像,她们到李府来,是偶然还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冥想之间,李拓一身灰色的衣衫已经站在了他的房间门口,脸上是疲倦的神情,“大哥。”他低声叫道,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昨夜失火,百晴她……”他是来和自己的哥哥说百晴的事情。
李落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只是过了一夜,他的弟弟浑身上下都变得不认识了,往日里精神奕奕的李家当家人,像一个街头的流浪汉,浑身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下巴长出了胡渣,头发也没有梳理,百晴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他的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内疚感。
“也许百晴没有死,北苑里不是找不到她的尸体。”话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像是在安慰李拓,也像是在安慰自己,说出口以后却是后悔了。
“大哥知道百晴的事?”李拓惊讶地叫道,走进房间,在桌子的旁边坐了下来,“看起来大哥还是很关心她的生死。”
李落冷笑着掩饰了自己内疚的心情,被他说中了心事,他是关心百晴的生死,他对百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那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能让他看中的丑丫头,原来短短的三天就已经抓住了他的心。
“死了就死了吧,不过是一个丑丫头。”他冷漠地说着,调转轮椅的方向,朝自己的内室行去,“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觉得她好。”
他的话深深刺进了李拓的心,牙齿咬了下唇,他忍住了心里的怒气,他大哥的嘴还是那么的毒辣,明明是关心百晴的,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火冒三丈。
“大哥,漂亮与否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表皮罢了。”他毫无表情地开口,“百晴在你的眼里也许就是一个丑丫头,但是,你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已经抓住了你心的丑丫头,否则,以你的傲气,怎么会让一个不入眼的丑丫头留在西苑里伺候你,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是生气。”
李落的轮椅停在内室的帘子处,伸手想要撩开帘子进内室,听到他的话,手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冷冽地大笑起来,调转轮椅,眼神凌厉地看向了他,“李拓,你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我在意的不是那个丑丫头,我在意的是,那个丑丫头是你亲自送伺候我的,一条贱命而已,死了就死了。”他的口气是那么的不以为然,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弟弟脸上的瞬间变化,想要看透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哥也还是那么的死不承认。”李拓站起身,硕长的身材对上他凌厉的眼神,他走了过去,把手放在了他的轮椅上,为了一个叫百晴的女子,他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