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儿又是哀叫一声,被迫跪倒在地上,她抬起头恨恨看着自己的丈夫,你制定的什么破军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将军,他是您的侍卫,由你处置。”耶律豪眼看自己的老大脸色不善,无心地把问题甩给了他。
哥鲁达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扫了一眼台下排成整齐队列的士兵,一个个都扬起了头看着他,他现在是站在点将台上的镇南将军,不是闺房里替妻子梳理长发的丈夫,他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说道:“这里是你耶律豪的大营,就是我哥鲁达犯了军规,也得由你处置,你自己酌情处理吧。”眼睛一闭,狠下心把心爱的女人交给他处置。
“属下遵命!”耶律豪正色地抱拳说道,“在属下的大营里,无论是谁犯了军规都是一样处置。”
“处置什么,你们是不是人?”逸儿气恼地大叫起来,“难道你们就没有父母亲人了吗?”她不怕死地站了起来,冲着哥鲁达大叫道:“哥鲁达,你制定的什么破军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没有士兵的父母,哪里来的士兵?没有了士兵,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住嘴!”耶律豪哪里见过有这样大的胆子敢朝自己老大吼的人,瞄了一眼脸色已经阴沉地不行的人,厉声朝逸儿呵斥道:“没有军规,何以治军?你一个小侍卫懂什么?”
“你才什么都不懂!”连大宋的皇帝都要都顶撞的赵逸儿这一下真的被惹恼了,神情严肃地看着耶律豪,教训起他来:“你只会说军规军规,你有没有想过军心,人心?”
只是短短那么几个字,耶律豪的脸色大变,这个瘦弱的小侍卫还真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以严治军,但是,士兵当中的人心却是不安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是了解的,没有想到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前,这个小侍卫这样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
他看见了队列中有人在交头接耳,心里一沉,马上就拿出了朔州镇守使的威严,喝道:“来人,把去朔州大营的刑杖取来,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军规?什麽叫做军威?”
“你敢打我?”逸儿不相信地看着他,从她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人敢碰她一下,他一个小小的耶律豪竟然要打她?她看向了自己的丈夫,眼睛里是惊慌的神情。
哥鲁达还给她一个心痛的眼神,就算他是镇南将军,就算他爱惨了她,但是,今天她触犯了军规,就必须得到处罚。他把头扭到一旁,不敢再看她质问的眼神。
四个粗壮的士兵跑了过来,手里各拿着一根木棍,一脸横肉,看起来是行刑的。
逸儿这才知道是动真格的,扬起脸看哥鲁达,真的要打我吗?她用眼神质问他。
哥鲁达不忍心看到她眼睛里的惊恐,避开了她的目光。
“哥鲁达,他们要打我!”逸儿真的生气了,大吼出来,“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我一根手指!”她冲到点将台旁边,厉声指责道,眼睛里浓浓的失望,泪光在眼睛里闪动着。
“私放士兵,罪打二十军棍,辱骂将军,罪上加罪,再加二十,看在你身子瘦弱的份上,免了你二十军棍,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军棍!”耶律豪完全没有看到老大痛苦的神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是!”那四个拿着军棍的士兵齐刷刷一声应,两个先走了过来,手里的军棍左右一夹,将逸儿的手臂架住,硬生生把她摁跪在地上。
“阿哥,他们真的要打我,你居然眼看着我被打?”逸儿的手臂被往后架起,疼痛地眼泪已经忍不住下来了,大声求救,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直呼丈夫的名字。
“打!”耶律豪大步跳下点将台,领子上的汗巾一扯,一把就塞进了她叫嚷的嘴里,这么多的士兵看着,今天赶上了,就对不住你了,拿你肃军纪!
他对另外两个拿着军棍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狠狠给我打!
那两个士兵会意,如狼如虎地窜了过来,站到逸儿的两旁,脸上是肃杀的表情,先是右边的人扬起了军棍,重重打在逸儿的背上。
左边的人等他的棍子落下,马上就举起了军棍往逸儿的后背落下。
逸儿是千金之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挨得住一记军棍,就在右手的人打下来以后,闷哼了一声,嘴里一咸,身子一沉。
左手的人棍子落下,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棍!
哥鲁达眼睁睁看着实心的军棍落在妻子的身上,身体仿佛窒息一样的痛楚。
第二辊!
第三军棍落下,他的身子一闪,手一挡,护在逸儿的身旁,只听见咔嚓一声,打在他手臂上的军棍断了。
全场响起了惊呼声,所有的人都脸色大变。
“老大?”在他跳下来的那瞬间,耶律豪的额头涔出了冷汗,慌忙跑过来想要拉开他。
哥鲁达大手一抓,一左一右将架住她的军棍拿开,手臂一挽,将她的身子抱在怀中,喝道:“余下的十七军棍我替她受了。”眼睛里流露出深切的不舍,拿开了塞在她嘴里的汗巾,轻轻地拭去她唇角的血迹。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伤。”逸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身子一软,昏死在他的手臂里。
“逸儿,你醒一醒。”哥鲁达心痛地大叫,摇晃着她的身子。
逸儿的帽子掉到了地上,一头秀发散落下来,露出女儿身的本色。
又是一阵惊呼声。
“老大?”耶律豪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心要拿来肃军纪的人是一个女子,还是和自己的老大同床共枕的女子,这一下完蛋了。
“打!”哥鲁达回头厉声喝道。
耶律豪知道他说到做到,对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
“你们打她有多重,打我就要多重!”哥鲁达将逸儿抱在怀里,厉声朝耶律豪说道。
“打!”耶律豪再不愿意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眼睛一闭,艰难地吐出了一个“打”字。
行刑的士兵为难地看了他一眼,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扬起了军棍,一记!两记!三记!……
哥鲁达知道他们打下来远远没有打妻子的那么重,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只觉得心里被割开了无数道的口子,痛的已经快要令他窒息了。
十七军棍打完,行刑的士兵连忙退到了一边,脸色惨淡地站着。
哥鲁达默不作声地抱起了逸儿,大步朝自己的马走去,吹了一声口哨,黑风的前蹄跪了下来,他抱着逸儿坐了上去,轻轻地一夹马腹,黑风通灵性地站立起来,一声长长的嘶鸣,撒开了蹄子朝大营的辕门外奔去。
所有人都傻立在原地,他们的镇南将军就这样抛下了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将军,那人是什么人?”事情的作俑者一脸迷茫地站到了耶律豪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耶律豪没有好气地瞪他,“卜拉,你好死不死给老子闯祸了。”他气得想抡起拳头招呼他一顿,紧握着拳头又放开了,走到了队列前面,大声喝令道:“哥鲁将军不在这里,我们还是这样操练!”
“遵命!”士兵们气势如虹地声音回答了他,队列马上又变化起来。
一匹快马冲进了军营,一个身着传令兵装束的人飞快地从马上跳了下来,跪倒在耶律豪的身前,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双手恭敬地递上,“耶律将军,咄罗奇将军的急件。”
耶律豪拿过来快速的撕开,只见雪白的纸上写着几行漂亮的字“我忘记和你说了,老大身边的小侍卫是我们新任的将军夫人哥鲁逸儿,好好招待她,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最下面还画着一张笑脸。
“咄罗奇,我被你害死了!”耶律豪生气地一手蒙住了脸,低声哀叫,天哪,他居然叫人打镇南将军的夫人!
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