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将军府里,唯一让人感到畏惧的地方就是这座议事的大厅。
进门就是两排漆黑的座椅,抬头一眼就看到挂在正中间的虎头大旗,这是哥鲁达的旗帜,也是契丹最英勇善战的骑兵的骄傲。
墙壁的底色是白的,上面画着一幅幅战斗的情景,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了令人惧怕的气势。
哥鲁达阴沉着脸坐在上座,眼睛看着中间的沙盘,心里想着要怎么样化解宋辽之间这一次的战争。
“咄罗无扬拜见将军!”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黑色的斗篷里是一身白色的装扮,浓眉大眼,脸色白净,唇边荡开了一丝笑意,双手环胸朝他恭敬地行礼。
“无扬,你来了。”哥鲁达一见是他,心情略微转好了一点,坐直了身子朝他招招手。
咄罗无扬微笑着走进大厅,腰间的弯刀解了下来,顺手就放在右手的兵器架子上。
“无扬,雁儿就要到云州了。”哥鲁达站了起来,对着他笑道,在还没有开军事会议之前,他先和这个未来的妹夫说几句话。
咄罗无扬在他说出了雁儿二字以后,脸上是欣喜之情,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意,“大哥是要把雁儿接来云州住吗?”既然说自己未婚妻的事情,那就先以大哥相称了。
哥鲁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低笑:“过完年雁儿就十六岁了,我想在春天之前给你们完婚,你意下如何?”
咄罗无扬心头一喜,他等待他的小新娘长大已经等待的太久了,当下朝哥鲁达行礼,“全凭大哥做主,无扬一定会好好照顾雁儿。”他郑重承诺道。
“我知道你会。”哥鲁达如释重负地拍拍他,他的宝贝妹妹终于要嫁人了。
“哥,你已经到了。”咄罗奇走了进来,上前和自己的兄长狠狠一个熊抱,一拳打在他的胸前,哈哈笑道:“想死我了!”
“你瘦了很多。”咄罗无扬也不客气地还了他一拳,高兴地笑道:“看来将军把云州的责任交给你也是有好处的。”
咄罗奇瞥了一眼脸上带笑的老大,埋怨道:“他自己带着将军夫人去了上京,也不想想我一个小小的咄罗奇能不能镇住云州。”
咄罗无扬对弟弟口里的将军夫人是充满了好奇,但是,在没有见到她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地问出口,这就是他和咄罗奇的不同之处。
哥鲁达坐回自己的虎皮大椅上,嘲弄地说道:“咄罗奇,你有什么能耐,难道我还不知道吗?把自己说得过分的没有用就是在变着法子夸自己!”
“是,将军大人说得对,属下我是很有用的一员虎将!”咄罗奇朝他行礼,就是因为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自己的亲哥哥还要久,才会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对他没大没小,完全把他当作自己的老大。
哥鲁达对他哼了一声,“你还别说,我正要调你的职,你咄罗奇只做将军府里的大管家,实在是浪费。”
“将军,是不是陛下对你下了命令?”咄罗无扬直觉今天的会议不是因为将军他回来,召集大家来聚一聚。
哥鲁达手一指,让他们坐到自己的下首,脸色有些沉重,“陛下已经下了决心要在春天的时候对宋开战,我部的骑兵将会作为我们大辽的先锋。”
咄罗奇和自己的哥哥对视一眼,心里都暗暗吃惊,在他的下首坐了下来,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刚刚打了一仗,陛下心里是不是对大宋还怀恨在心?”咄罗奇就是咄罗奇,在哥鲁达的面前有什么说什么,直接就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出来。
“阿奇!”咄罗无扬用眼神警告他,我们只是臣子,你说的人是我们大辽的皇帝。
“难道不是?”咄罗奇身子一挺,反问他,“在老大面前我一直就是这样说,他也早就听习惯了。”就是说,他说出了再大逆不道的话,只要是有道理的,他的将军老大还是不会怪罪他。
哥鲁达一手拖着头,低声叹息道:“阿奇,并不是我们的陛下他怀恨在心,他是一个胸怀大志的皇帝,他要将我们契丹的版图扩展到大宋的土地上去,他要以一个契丹人的身份去统治那里的汉人。”
“每一个皇帝都是有这样的志向,大宋的皇帝也是一样的,”咄罗无扬朝哥鲁达抱拳,“今天将军是要布置我们什么任务呢?”
“哥,你就迫不及待地想打去大宋吗?”咄罗奇不满地叫道,“你是咄罗无扬,不是那个一听见有仗可打就摩拳擦掌的哈利。”
“陛下已经下了决心,这一仗是不可避免了,”哥鲁达给咄罗奇使了个眼色,“阿奇,我今天会在会议上宣布你的任命,你要有心理准备,在我的心里,也只有你能胜任左卫将军。”
“左卫将军?”
咄罗兄弟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怎么,连你们都无法接受的样子,要别人怎么接受呢?”
咄罗奇低下了头,左卫将军,那可是仅仅次于镇南将军的职位,他家老大镇南将军的封号是当今陛下赐封的,掌握着幽云十六州的几十万骑兵。
而左卫将军的实权相当于是他的副手,一旦他当上了左卫将军,那他在幽云十六州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他的哥哥也要听从他的调遣。
“老大,是不是再考虑一下?”他小声地说道,“不是我推诿,我有信心当好你的助手,但是,你手底下那些将军怎么会服我呢?”
他可是知道那几个性子烈如火的将军,平时就只是将他当作了一个无用的侍卫,压根就瞧不起他,对他的哥哥还算有一点敬意,说到他咄罗奇的时候,就是一句话“咄罗无扬的弟弟!”
“我是你的老大,我说了算!”哥鲁达的语气坚决,“我说你行你就行,阿奇,别人看你是看表面,只有我哥鲁达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就是连你的哥哥恐怕也不知道你的底限。”
他把目光转向了咄罗无扬,“无扬,阿奇当上左卫将军,你要第一个支持,明白吗?”